自從先帝駕崩之後,鄭侯雖然老邁,反而活躍了一些。他與冷侯都到了政事堂,再一看窦尚書也在,王雲鶴與鄭熹居然坐到一起了,都知道出了變故。
王雲鶴等人坐好了,示意他們看一看戰報,窦朋一看,臉上便是陰雲密布。鄭侯、冷侯先是罵:“廢物!”又罵前線是蠢貨,不聽勸。
鄭熹道:“您二位且慢生氣,此事得有個說法!”
鄭侯道:“中了驕兵之計罷了!”
冷侯道:“屢次提醒,小兔崽子們不聽,有什麼用?以為自己年輕、老頭子們是年老膽小、過時了!”
越想越氣,又罵一頓。
王雲鶴道:“算賬也要往後壓一壓,先說說如何善後吧!”
鄭侯道:“胡虜食髓知味,怎麼會淺嘗辄止呢?必有後手!甭想那麼多了,備戰吧!老王你琢磨的那些個新軍還嫩着,眼下官軍也是一堆的毛病!都不頂用。”
王雲鶴道:“他們手上現在還有多少兵也不知道!如今能調多少兵呢?又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呢?”
鄭侯道:“不在數目——”
哪怕有空缺,擠幹了水份之後單論數目肯定是可觀的。如果連人口都比不過胡人,還談什麼天朝上國?問題是頂不頂用!人家跑得快,一千人能打出三千的效果來,你有兩千人,有屁用?
王雲鶴是個聰明人,但是對戰争也僅限于讀史、讀兵書,他沒帶過兵也沒上過戰場。他成年之後,天下基本上就太平了,他沒有親身經曆過戰事。這些日子他也補了一些兵制上的問題,但那是兵制。屬于“練兵”,從練到用,還是有一個質的變化的。還不是他親自操練。
他抓緊時間問了鄭侯幾個問題,鄭侯也問了王雲鶴對累利阿吐的看法,雙方不得不交換了一下意見。
鄭侯以為,鄭熹能與王雲鶴坐在一起坐談,想必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便也顧不得藏私。
鄭侯道:“我親自去一趟,看一看。整頓一下。不過還要調撥兵馬。”
鄭熹道:“怎麼也不用您親自過去啊!有的是人!”
冷侯也說:“我去!”
鄭侯道:“有的是人?他們頂用嗎?一群沒見過大戰的小崽子,現在怕不還是在尿褲子!還有你,你就吃得準一準兒能去了?”
冷侯不語,冷将軍是他侄子,确實也有可能不讓他去。
一旁窦朋的臉更黑了,财政不太好,但也沒有到要當褲子的地方,他天天哭窮,這些日子倒也在準備着。他算着應該會反制,打一場,不然這又是整肅軍隊,又是演練新軍的,不是白搞了。
他手上是有這方面的預算,現在好了,不是反攻,是防守!
再有,四城被洗劫,周邊的财賦今年又别想了!還得撥款安置撫恤呢!
窦朋深吸了一口氣:“糧草辎重,戶部會盡力,隻盼别像冷将軍一樣,再送給胡人了!”
話說得很難聽,冷侯磨了磨牙,也忍了。
窦朋又對王雲鶴道:“不能光提軍務,民政呢?北地究竟如何了?整日聽着朝上吵吵嚷嚷,這個說那個不好,那個說這個混蛋!人心不齊,還想打仗呢?别說整肅軍中了,我看地方上先整肅好了才是正經。否則不等胡人來,自己就要先亂起來了!家宅不甯,還想禦外辱麼?”
窦朋這二年也憋得狠了,他就不明白,怎麼看着好好的情勢,幾年間竟急轉直下了?
王雲鶴道:“我将向陛下請旨,遣使往北地整頓。”
鄭熹道:“那就走吧。”
幾人一同到了禦前。
……
皇帝心情正好,三代同堂,一個男人有了孫子之後,人生就是一個小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