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第2頁)

  鄭熹挾了筷子切得細細的筍絲,慢慢地嚼着咽了,道:“這不是臣子該說的話。”

  祝纓笑道:“賢臣是臣,佞臣也是臣。出了這個門,剛才的話我也是不認的。您要答應,咱們就幹。您要不答應,那咱就順着陛下。我無所謂,我生來就是個小人。佞臣,我做得更順手。您說是不是?”

  鄭熹道:“胡鬧!我帶你進京,就是讓你幹這個的?”

  祝纓飛快認錯,道:“我錯了。古之聖王,莫不垂拱而治。您是要做賢臣的,咱們就請陛下做個聖王。為天子分憂,是臣子的本份。”

  鄭熹翻了她一個白眼,拿筷子指着他:“你呀!”

  祝纓道:“王相公一死,我頭頂一松。您給個準話,成不?我隻為自己着想,過得更舒服。”

  鄭熹直直地看着她,祝纓的目光毫不退縮,鄭熹道:“茲事體大,我要再仔細想想。”

  祝纓起身,向他深深一揖。

  “坐回來,吃飯。”鄭熹說。

第382章

新案

  祝纓神态輕松地回到家裡。

  現在就等鄭熹的反應了,以她對鄭熹的了解,鄭熹八成會同意,即使他當時是站的趙王。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時至今日還能跟皇帝一條心,挺難的。

  不同意也無所謂,還有皇帝這條退路可以選。

  回到家,又收到了陳府的帖子,約明天過夜來見面。祝纓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也欣然同意。瞧,就算沒有鄭熹,她窩在一邊,也能有一夥“相濡以沫”的人。混得下去。

  帶着這樣的心情,祝纓安然入睡,第二天接着上朝去。做一整個國家來年的預算是件非常傷腦筋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做好呢,得抓緊。

  早朝上,她卻又聽到了一個意外也不意外的消息——冷侯遞了休緻的奏本,他号稱舊疾複發,人都沒有來上朝。

  皇帝有些驚訝地問道:“怎麼會突然想起要休緻?”

  冷雲代奏道:“家父年事已高。”

  皇帝算了一下:“他今年,哦!我看他還硬朗,好好養病,好了再回來嘛!不要自己胡思亂想。”

  冷雲堅持為冷侯要求休緻,就差在朝上撒潑打滾兒了:“陛下,臣家裡家法如軍法,奏本沒遞成,臣回家是要挨打的!臣好歹是九卿之一,挨了打,您面子上也不好看呐!”

  好說歹說,皇帝語帶遺憾地同意了。君臣二人演了一場戲,皇帝批準了冷侯的請求,許他以原俸休緻,又賜杖、賜藥。

  另一件事是關于齊王的,禮部與冼敬等人為王雲鶴的谥号吵了好幾天,如今吵完了,也有精力把齊王出巡的禮儀給安排一下了。

  本朝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藩王出巡的事了,禮部花了點時間把舊儀給翻了出來。皇帝無可不可的,看到“舊制”便點頭同意。隻是有一些禮儀用器一時難以湊齊,太子道:“事情緊急,現制也來不及了,從東宮庫裡挪用些吧。”

  皇帝滿意地看了看太子,對齊王道:“還不謝過你兄長?要記得兄長對你的好。”

  齊王作揖,太子還禮。

  一時之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陪他們演完了,各人散去,祝纓又回戶部去與葉、李二人算一回賬。祝纓又将産鹽各州的内容抽了出來,葉登問道:“這要用鹽來平财稅之不足麼?”

  祝纓道:“先預備着吧。”

  這也是常用的手段,史上屢見不鮮。譬如,如果朝廷轉運糧草到邊境困難,就會給商人發鹽引之類,讓商人自行籌糧、運糧,到了地方之後憑糧草按比例兌換鹽引。商人憑鹽引到産鹽地領鹽,自行販賣。

  食鹽利厚,但是鹽鐵官營,販私鹽是犯法的,商人權衡之下,也是願意做這個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