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鹽利厚,但是鹽鐵官營,販私鹽是犯法的,商人權衡之下,也是願意做這個買賣的。
如今朝廷府藏稍有不及,動用這個手段也不意外。
但是祝纓現在想的并不是這個,而是“我終于可以名正言順過問鹽務了”。梧州之前不産鹽,現在摸到了海邊,但是不懂熬鹽之法。
祝纓把這幾個州都給記了下來。
一天忙完,回到家裡陳萌父子也卡着她下朝回家來拜訪。祝纓先說:“恭喜。”
陳萌就說:“多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
陳萌也知道冷侯休緻的消息了,道:“他既然稱病,咱們就去探個病?”
祝纓道:“好啊!”
兩人帶了禮物,騎馬去冷府,冷府已有些人來探望了,在這裡,祝纓遇到了鄭川、施季行等人。
冷雲出來見客:“多謝諸位惦記,家父委實不便,心領了。家父說,等身子好了,請大家過來吃酒。”
祝纓留意,所有人都離開了,冷府沒有特意留任何人。她與陳萌也踏上回家的路,兩人要走過一道街,然後各奔東西。
祝纓道:“你還有幾天假?”
“還有明天一天,”陳萌道,“我後天就上朝。得打點一份鋪蓋放到京兆府裡。”
祝纓道:“回來之後小心一些,味兒不對。”
陳萌道:“可不是,王相公一走,鬧得人驚心,冷公這就休緻了。”
祝纓擺了擺手,陳萌會意,兩人于是分手。
……——
次日,陳萌拜訪了親家施家,回家收拾了鋪蓋。第二天,銷假上朝,朝散後被皇帝接見,說的也都是場面話。出了宮,挾了鋪蓋卷兒就正式就任京兆尹了。
京兆府兩年沒京兆尹了,陳萌到了之後,少不得再從頭理過。這個京兆府,當年王雲鶴任京兆尹時的舊人已經幾乎沒有了,當年的年輕人如今須發都有了銀絲。倒是鄭熹任上的一些人,正在壯年。
陳萌少不得立規矩、問人事、嚴門禁,一□□完,再問一下京兆府的補貼,将賬本收回來。
到一個衙門,也就幹這麼幾樣。
期間,并沒有接到什麼狀子。
陳萌來得很巧,正是官員考核的時候,他手裡捏着官吏們的考核,比較輕松地拿捏住了大部分的人。
時間進入十月,天氣漸冷,有錢人家的屋子裡開始燒起炭盤。陳萌漸漸在京兆尹的位子上坐穩,叫來少尹與法曹,問道:“我到京兆府任上這些時日,為何不見狀紙?”
法曹道:“天子腳下,首善之區,想是民風淳樸,無有鬥訟之事。”
放屁,陳萌心想,京城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那得是百姓不敢告狀!我須得想個辦法,拿幾件案子立一立威才好!
于是陳萌道:“貼出告示出,本府坐衙理事!凡有冤案,隻管訴來!”
“是。”
陳萌知道,上下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要他如王雲鶴當初那樣,他也是做不到的。譬如安仁公主,王雲鶴硬扛,他就得再顧忌一下,這個是太子妃的祖母。他也給自己劃了一條線:凡涉人命的,我都嚴管,其他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把這條線劃下來,自覺是能夠做得到,當晚,安心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