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也嫌棄我了麼?”
駱晟隻好陪個笑臉:“今天客人都是朝廷大臣。”
安仁公主的臉更冷了:“大臣又怎麼了?一個一個毫無……”
駱晟截口道:“您今天是怎麼了?大家登門呢?”
“那還有沒來的呢?”
母子倆說話的時候,早有機靈的仆人跑去告訴了永平公主。永平公主匆匆趕來,笑着扶着安仁公主的胳膊:“都在等您了,您怎麼就被他給絆住了呢?”又向祝纓等人點頭緻意,“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婦道人家,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去後面玩了。”
永平公主的小名叫妙真,也确實是個妙人。
等婆媳倆走後,駱晟又誠懇地向祝纓道歉:“逢從家父過世,家母的脾氣就有些收不住。對不住。”
祝纓道:“都說老小老小,一老一小,脾氣上來是一樣的,難哄。”
周圍的人都識趣,都陪着笑駱晟也咧咧嘴。
陪客裡有駱氏的族人,也有一些官員,祝纓看了看,内中有不少以前的同僚,去了兵部做郎中的阮丞等都來了,這份宴客的名單駱晟家也是精心準備的。
大家都是熟人,也都知道安仁公主的脾氣,她找祝纓的麻煩,一定不是祝纓哪兒做錯了,必是這位殿下又在找茬兒了。
衆人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開始說其他。
阮郎中好奇地問:“沈少卿呢?”
話一出口,祝纓清楚地看到駱晟的臉色變了一下。駱晟勉強道:“他家中有事,對我講過了。”
他的聲音努力保持平常,祝纓與他相處頗多,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口氣中的一絲異樣。她對阮郎中道:“過年事多,偶有突發的事情也是尋常。”
阮郎中沒有多想,笑道:“您說的是,前天我要出門,才發現要穿的袍子燙出了兩個洞……”
話題又被岔開,駱晟漸漸地放松下來。男人們湊在一起,除了吹個牛也會說點正事。說完了王氏的案子,阮郎中又說起小冷将軍大軍凱旋,這回還要有封賞。
阮郎中是兵部的,消息多一些,有些羨慕地道:“雖苦些,又增二十年富貴。隻恨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新的典客笑道:“那也要看跟着誰呀,還得是驸馬、祝公,追随二位前途遠大。”
衆人又是一番馬屁,祝纓道:“如今的鴻胪冷大人,小事随意,大事上頭清楚。”
駱晟也說:“不錯。”
衆人仍是羨慕小冷将軍,由他說到了齊王,有人好奇地說:“齊王還要去西陲,不知何時回還?此番歸來,又是一番新氣象了。”
駱晟微笑道:“無論齊王什麼時候回來,宮裡都把王妃母子照顧得好好的。”
衆人都說齊王頗得聖意。
駱晟覺得有點沒滋沒味的。他說這個話,是因為這個事兒是東宮提的建議,說要過年了,齊王還沒回來,王妃母子在宮外未免凄楚,不如接到宮裡來過年,就擱齊王張婕妤宮裡,反正也不是外人。
皇帝和皇後都誇東宮想得周到,弟弟不在家,還能照顧弟媳侄兒。
他的心情,沒什麼人能察覺得到,大家還以為是在關心他、提醒他呢。見駱晟不說話,已有人為老上司着急了,太子是你女婿,齊王得勢,不大好吧?
接着,後面安仁公主、永平公主派人送出了席面來給祝纓,大家就知道,這是安仁公主被勸過來了。她也微笑地接了,道謝。
宴會就在虛情假意裡過了大半天,到紅日西墜,宴會才散了。
駱晟握着祝纓的手,一邊說話一邊慢慢往外走,旁人有眼色的,都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