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笑笑:“杜世恩于國有功,他從刺客的手裡救過陛下。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夠力挽狂瀾,那倒不虛此行了。”
“這麼誇一個宦官,雖然是實話,但也不宜在外面說。”
“這是我家,這裡隻有你我。”
鄭熹道:“好了,這事不用你操心了,”他随意地指了指偏廳的方向,“安撫好,年輕人容易沖動,不聽話會闖禍的。”
“好。”
鄭熹一走,南士們便在趙蘇的帶領下過來拜見祝纓。就在鄭熹與祝纓說話的空檔,趙蘇、卓珏等人已經與一班南士們在商讨對策了。
趙蘇起的頭:“辯解是最無用的,不用一個更獵奇的新聞壓過這一個。”
卓珏也笑道:“不就是比誰的聲量大麼?他們固然是一時學士,咱們聲音也不能小了!咱們許多同鄉,皆賴大人之力得以出仕、升遷,地方上可也有咱們的人,給他們好好宣揚宣揚。一群吃奶罵娘的東西!”
趙振聞言附和:“就是!大人為國為民,做了多少事情,一頭叫驢兩嘴一對就想抹黑嗎?”
趙蘇再次提醒:“不要提冼玉京說了什麼!”
“好好。”
……——
與此同時,冼敬也知道了自己弟弟幹了什麼好事。
他将弟弟叫了跟前,氣道:“你這張嘴,也要分分時候,分分人!祝子璋并非庸碌蠹蟲,你如何要折辱于他?還反被别人恥笑了去!”
冼玉京臉脹得通紅:“他分明是鄭七一黨意圖把持朝政,隔絕君子!”
冼敬道:“不然呢?依着你,這禁軍要如何分派?這也是你能夠議論的?陛下親衛,向來須得親貴子弟,難道還有旁人?有這心思,去做些實事。你……我與姚尚書說,你到地方上去吧,好好知道一下民生!”
冼玉京道:“我走了,那你呢?京中能幫你的人就又少了一個!”
“聽我的。”冼敬把髒話給咽了回去。你還幫我呢?!!!
“哦。”
“你收拾一下,與我同去祝府道歉。”
“什麼?我不去!”冼玉京跳了起來,打死也是不肯去的。任憑冼敬怎麼說,說得多了,他拔腿跑了。
冼敬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特别的累。
冼玉京跑了,冼敬卻不得不收拾這樣一個爛攤子。他稍作收拾,便到了祝府門外。
祝纓家裡正在吃飯,設宴招待南方的士子們。照例是沒有酒的,但是大家齊聚一堂,說說笑笑,環顧四周全都是南方人,一時之間,個個歡欣雀躍。
有人高興,捏着筷子敲擊着碗盤打着節拍唱起了家鄉的歌謠。你也唱,我也唱,歌聲飄了出來。
冼敬在門外聽着,猶豫了一下,仍然決定進府。祝文認得他,急急的将他迎到府内,大聲向祝纓禀報。
堂上一靜。
祝纓笑道:“快請。”說着,離席走了出去。
冼敬大步走了進來,滿臉的愧疚之色。一見祝纓便說:“子璋,對不住。”
祝纓笑道:“快來,詹事來是好巧。”
賓主坐下,冼敬看了一眼滿廳的士人,又對祝纓鄭重說道:“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