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的心情好了一點,他是見不得冼敬一臉的“到飯點了,我還沒做飯”的苦命媳婦臉。
雙方見禮,賓主坐下,楊靜先客套一下說把冼敬閃在家裡,實在過意不去。冼敬則說是自己來得唐突。
客氣完了,楊靜便問:“不知相公有何貴幹?”
兩人都是文人,但是他們兩個人近來也都沒有以文會友的閑情逸志,楊靜猜測着冼敬過來是幹嘛來的。
冼敬也就不客氣地說明了來意:“陛下初登大寶,我忝為丞相,當為國選賢。”
楊靜道:“那是丞相的職責。”
冼敬也就直接地說明了來意:“國子監中,可有銳意進取的年輕人?”
楊靜垂眼往地上看了一眼,又擡起眼來:“有。”
“哦?”冼敬有點高興,“那可太好啦!”
楊靜幽幽地說:“自然是好的,我給他們旬考、月考,排名選出來的。”
“是嚴師。”
“名單出來了就交吏部。”
“啊?名單都交上去了?”
楊靜明知故問:“對啊。為國選材,選出來的當然要交吏部酌情授官啦!否則豈不是擺設?還考什麼?還學什麼?”
冼敬表情一僵。
楊靜道:“教他們這麼久,總拘在學校裡怎麼行呢?”
冼敬面皮一抖,喃喃地道:“是啊,不能總拘在學校裡。這些學生的課業、德行,如何?”
“我親自選的。”楊靜平靜地說。他手上是有這麼一份名單,但是還沒有交到陳萌手上。不過早晚的事兒,這份名單本來就是他經過細心考查,要推薦上去的。
冼敬道:“挺好、挺好。”
楊靜又順便問了一句:“說到學生,相公也是治學大家,府上子弟是要留在家中親自教授了麼?”
冼敬這個級别,可以蔭子孫入學了,但是楊靜在國子監裡還沒有見到冼敬的子孫,所以有此一問。
冼敬忙說:“大的已然授官了,小的課業還不熟練。”國子監不是個開蒙的地方,接收的都是有一定基礎的學生,所以即使是蔭生,一般要在家裡開蒙、大緻學一些,然後再送去。
楊靜點頭道:“那倒還罷了。”瞅瞅天色不早了,又留冼敬吃飯。
冼敬起身告辭:“不了,今日打攪已是過意不去了。”
楊靜起身送他,送到大門上的時候,恰遇到另一撥人前來拜訪。打頭的那個兩人都認識,是個年輕的姑娘,一身打扮不男不女的,在離楊府大門還有幾步的時候一個利落的下馬。身後的随從也紛紛跳下馬來,一個随從模樣的人過來牽過了她的缰繩,把馬拉到拴馬石邊。
蘇喆!
蘇喆在京城也是比較好認的一個人。
她剛到京的時候年紀還小,那會兒還是照着個小姑娘的樣子打扮的。無論是她本族的服色,還是入京之後祝纓給她置辦的新裝,幾乎全是女裝,無論是衣服還是首飾,哪怕不懂她族風俗,也能一眼看出來是女孩兒。
但不知何時起,漸漸的,她的服飾上就容易混雜進一些男裝的細節。祝纓也不管她,有祝纓護着,蘇喆也就越發的恣意了。劉松年開府,給她送劉府起,就常着男裝出入。随行北地,索性就沒帶女裝。
回來之後也不故意裝假小子,但是習慣了一些利落的打扮,頭上很少戴步搖流蘇,髻挽得很緊,束着男式的腰帶,還挂着短刀。衣服的料子、繡花卻是流行的女子常用的。終于弄成了個不倫不類。
冼敬有點驚訝:“蘇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