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顧不上驚訝,祝纓跳進了車裡,祝晴天道:“大、大人,那個,衣服在那個包裡。”
祝纓打開包袱,是一套準備好的道袍。很快地換好了衣服,祝纓問道:“他們人呢?”
祝晴天道:“都出京了。”
“咱們與他們會合去。”
“是。”
趙蘇準備的地方頗為隐蔽,離京三十裡,在一座小山附近,是一處還算寬敞的小宅院,此時裡面滿滿的都是人。
蘇喆看到祝纓從車上下來,跑過來,張了張口,猶豫了一陣,說出一個字:“姥。”又覺得将她叫老了。
祝纓笑笑:“走吧,進去說話。”
屋裡滿滿當當的,緊張而興奮的情緒淹沒了他們。
顧同一肚子的心事,仍是等趙蘇、蘇喆詢問了祝纓情況,祝纓告訴他們:“鄭、陳有意為我開脫。”
趙蘇道:“鄭相公也怕您手裡有他太多把柄吧?您的本事他最知道,把您逼急了,他是沒有好處的。可是,您……為什麼……”
祝纓道:“溺嬰。”
兩個人,不用再有其他的解釋,聽的人都聽懂了。蘇喆心道:太公果然……
顧同原本一腔的怨氣就要噴發出去,聽到這兩個字,活把怨氣咽了回去,将自己噎了個半死!他深呼吸了幾口氣,道:“也罷,這些身外之物,由您得到,由您失去,倒也,沒有遺憾了。”
祝纓驚訝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蘇喆悄悄地拉拉祝纓的衣角,她也看出來了,顧同是有怨的。他們雖因祝纓得到一切,眼下又可能要因為她而受到牽連,以後仕途不順,更有可能被問責問罪。顧同沒有鬧起來,已算不錯了。
“我沒打算失去。”祝纓說。
顧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
蘇喆覺得,這位“姥”簡直渾身發光!她問道:“您要怎麼做呢?”
“不過是從頭來過。四十三歲的祝纓,可比十三歲的祝纓懂得多,學會的本領也更多。我可沒打算明天就死,日子,還長着呢。重新掙回來就是了,我的,也包括你們的。”
顧同吃驚地問:“什、什麼?”
祝纓問道:“我答允過你們的,什麼時候食言過?咱們先住下,你們幾個,該請的假接着請,避嫌嘛!小妹、丹青,你們就不要請假,報請歸鄉。這裡一下子住這麼多人,必會引人懷疑,分散來。半個月後,趙蘇,為我上一個奏本。”
趙蘇問道:“是什麼?”
祝纓道:“請敕縣令。”
“縣令?”
“嗯,祝縣。”祝纓說。
蘇喆眼睛一亮!旋即說:“您要回梧州?!!!”
“當然。我隻有離開京城,才能讓朝廷有所忌憚,他們才不會輕易動大家。所有人才能安全。梧州的地方很大,梧州以西,山外有山,直連西番。西番使者,可還沒走呢!霍昱,可還沒能回京呢。當年我放了奴隸,丹青、林風、金羽,你們的阿爸可都不忿呢。如今與梧州相鄰的頭人們是不是也鬧起來了?咱們也得回去鎮一鎮場子。不能說服,唯有一戰。就像對待索甯家。”
蘇喆道:“為什麼要做縣令?要做就做刺史!縣令份量太輕啦。”
祝纓道:“慢慢來。羁縻嘛。”
趙蘇與顧同也是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