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與顧同也是精神一振!
顧同道:“若是這樣,您不離開京城也行。兩位相公要保您,何不當面定下?”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審判我?再等陛下一道旨意赦免?”祝纓笑問,“天恩浩蕩?憑什麼?這就想定我的罪了?”
趙蘇低頭良久,輕聲說:“義……呃……義父,我想辭官,随您南歸。”
顧同道:“你?”
趙蘇點了點頭,道:“如今朝廷這個樣子,再往上也是千難萬難,不如歸去。”
祝纓輕聲道:“也好。天地廣闊,大有作為。”
顧同内心掙紮,一時沒有吱聲。
祝纓道:“好了,大家開始分散吧。”
顧同提醒道:“要不,您現在就南下吧。”
祝纓搖頭道:“現在一定有人南下搜尋我的,等他們搜索過了,咱們跟在他們的後面,慢慢地走。對了,讓會館的人替我探望一下大理寺的女監。”
“是。”
……——
鄭熹自己編了胡話,卻不相信祝纓“憑空消失”,他與陳萌都知道祝纓的底細——全家都是神棍神婆。
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祝纓能逃脫。但是整個女監都一口咬定,鐐铐是他讓上的,鑰匙也不在她們手裡,如何能放得出來?
另一邊,皇帝被三個女人連番勸慰,穆太後說得最有道理:“可也做了不少事。千金買馬骨,這樣的人能容,還有什麼不能容?”
皇帝還沒轉過彎兒來,王叔亮又來彙報,西番使者要求,不見到祝纓就不肯答應已經談得差不多的條件了。
朝廷裡人心浮動,也有冼黨開始彈劾,要翻她舊賬的。也有禦史指責她欺君的,甚至有要求連坐拷問抄家的。恨不能夷她三族。
祝纓哪來的三族?她家隻有三口。且沒一個在押的。
也有人為她說話,認為她的事情過于靈異“子不語”,不如就當她已經死了,追究下去沒意思。
朝廷一邊與西番使者磨牙,一面派人搜捕祝纓,毫不意外地無功還未返。
半個月後,一本祝纓親筆寫的奏本被遞到政事堂。
陳萌焦急地打開來一看,上面寫着給皇帝的話——
我是女人,感念您的大度,我回梧州去了。當年我在梧州幹得還可以,回去之後他們也沒抛棄我,有一些人願意跟我一起居住,我們找了塊地方開荒。我想,不歸朝廷管終究不好,我願意做一個縣令,請您承認這個地方是朝廷的。給我一個羁縻的名份就行,我會守好邊疆的,請您相信我也有這樣的本事。畢竟邊境開戰我幹過,一回生二回熟,眼下已經是第三回
了。
陳萌心頭一顆大石落地,接着猛然想起來:祝縣?一下子就設一個縣?沒有早做準備,誰信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可是,煙瘴之地,有人能經營也不錯。
他先與鄭熹商議,鄭熹怒道:“二十年前她就念叨過這個!還惦記着呢?!”
陳萌道:“也不失為你我外援。”
鄭熹看向他,陳萌的目光毫不避讓,輕輕地點了點頭。
鄭熹道:“你去找王叔亮,他恐怕也知道這件事,你們一同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