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第9頁)

  “這……”

  蘇鳴鸾道:“慢慢想,但這件事不可馬上就問姥!這樣的事,不要輕易說出口。就像皇帝立太子,皇帝有幾個兒子擺在前面,姥沒有孩子。還是你要去争這個位子?”

  蘇喆木木怔怔地,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蘇鳴鸾歎了口氣,道:“你慢慢想。再過幾年,我恐怕也要找個機會向她提上一提了。”

  蘇喆本是為了寬心而來,不想與鹽場而生的芥蒂相比,親娘又反手給了她一個更堵心的問題讓她去思考。

  蘇鳴鸾倒淡定:“洗洗睡吧,又不是這一天能解決的事兒。”

  ……

  蘇喆将這份心事壓到了心底,又帶到了第二天。偏偏第二天離新年更近了,山城更熱鬧了——山下又來人了。

  臨近新年,除了五縣的縣令頭人們,山外的士紳們也提前進山拜年來了。自去年拜年之後,祝纓人不往山外去,吉遠府的士紳卻偶有借貿易之名進山拜訪的。

  蘇喆看着這眼前的熱鬧,心情愈發的壞了。祝青君見了,問道:“怎麼了?”

  蘇喆道:“一個個的,姥才回來的時候,看他們迎接的樣子,還算有良心。這才多久呢?就心懷鬼胎,想要占便宜了。”

  說着說着,忽然覺得這山中頭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頓時有些索然無味。她不是一個單純無知的少女,于權謀、心機也頗有一點涉獵,隻是之前心機城府都是用來觀察、應付别人,如今自己、祝纓、母親等都攪在了一起,頓時不是滋味了起來。

  祝青君倒看得開:“人不都是這樣麼?能有心迎接,已是不錯啦,隻不過人吃五谷雜糧,人間煙火,又怎麼會隻有溫馨?燒火的柴誰去打?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打柴的人烤不烤得上火?會不會累?會不會在山上跌傷了、遇到野獸被吃了?咱們隻憑自己的心。”

  蘇喆有些感慨地說:“我真羨慕你啊!”

  祝青君有些奇怪地看着這個頭人的女兒、未來的頭人,實在不知道自己一個奴隸出身的,有什麼值得她羨慕的。若說在北地、西陲,祝纓還顧及蘇喆的安全不讓她涉險,回到梧州之後,蘇喆也有了施展的機會。

  蘇喆想的卻是,祝青君是不需要去平衡本家與梧州關系的。

  兩人竊竊私語,那一邊,拜早年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士紳們又獻上了禮物,路丹青接了禮單遞給祝纓,又退到了一邊。趁别人不注意,也溜了過來,小聲說:“看見了嗎?禮物比去年還要豐厚。”

  “咦?”

  “我摸過單子了,紙比去年多。早起出去,看到箱子也比以前的多。”

  蘇喆低聲道:“姥一回來,甘縣就被納入囊中,這些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呢。即使是姥,偏安一隅與開拓得到的孝敬也不一樣呢。”哎呀,又想起來頭人們也差不多是這樣,她更心煩了。

  路丹青道:“人可真是奇怪的東西。”

  女孩子們小聲叽咕,說着奇霞語,不時往上首瞥一眼。忽然,祝青君碰了碰兩人:“哎,有情況。”

  三人一同看上去,隻聽祝纓問:“阿同還好嗎?”

  顧翁恭敬地道:“常思念大人。”

  祝青君撇撇嘴,又聽幾個士紳也附和,說他們家的子弟也寫信回家,讓家人代為緻意。這多出來的禮物,既有士紳們見風給漲的,也有這些子弟托人捎帶回來的。因此才顯得格外的豐厚。

  顧翁又奉上了一封厚厚的書信,路丹青中跑了過去,伸手要接,顧翁看了她一眼,路丹青與他瞪眼,顧翁敗下陣來,将信放到了她的手上。路丹青再将信拿給祝纓。

  祝纓接了信,也不當面拆,又問了顧翁家中情形,得知那位老顧翁依舊是病體支離,又是一番慰問。趙蘇去京城了,趙娘子夫妻二人充當了一個圓場的角色,道是新年必有新氣象,不必傷感。

  衆人才又重新振作了起來,祝纓設宴款待衆人。

  待到宴散,祝纓要回書房處理事務,蘇鳴鸾與孔雀又來找她說話。

  祝纓将裁紙刀放回了桌上,道:“坐。怎麼?”

  蘇鳴鸾道:“是為鹽場的事。姥說要派一個人幫幫孔雀,不知是誰?也好趁如今孔雀也在,好同他講一講鹽場的事,過完年,她就要回鹽場去了。”

  祝纓想了一下,道:“就明月、明珠她們兩個再帶幾個學徒吧。青葉,把她們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