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走出寨子,隻見寨子外面有一大兩小三個孩子,大的那個姑娘八、九歲的樣子,小的是個男孩兒,五、六歲,大的懷裡還抱着一個娃娃。三個孩子看着灰頭土臉,但是長得卻不幹瘦。
祝青君問道:“誰要見我?”
姑娘道:“你就是殺了頭人的那個人?”祝纓、祝青君在西卡、吉瑪的頭人嘴裡名聲是不好的,稱呼自己也極不禮貌,小姑娘把這稱呼給隐了。别人聽起來覺得“那個人”的稱呼不禮貌,其實已經是小姑娘委婉的表達了。
祝青君點了點頭:“是我。你是誰?”
“與頭人有仇的人!”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
“說實話。”
“頭人把我阿爸在陣前殺掉了,我要報仇。”小姑娘說。
祝青君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小姑娘道:“我能做許多事。我還知道近路,真的!我阿爸也是勇士!”
小姑娘的親爹也是寨中能人,雖然是奴隸,日子過得還湊合,這姐弟三人的模樣比祝青君當年好不少,就是因為有爹娘照顧着。
不巧的是,她是西卡人,吉瑪的普生頭人想出個“陣前虐殺”的損招,抽取的大部分是“就地取材”。小姑娘親爹被陣前殺了,就為了吓梧州方。
一個家,無論在哪裡,沒了最能頂事的那個男人,餘下的孤兒寡母日子都不會很好過。奴隸更是如此。各家損失都不小,頭人的應對之策,除了加緊搜刮,還有将奴隸再配對,好繁衍人口、彌補損失。
小姑娘的親娘也不能幸免,就從小姑娘的娘,變成了别人的老婆了。
西卡人雖不怎麼講究“名節”,但是自己好好一個家頃刻之間就沒了,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祝青君聽完,沉默了一陣,在小姑娘忐忑的目光中才說:“奴隸,還是這麼苦。好在,以後都不會有人做奴隸了。”
“是真的要放了我們嗎?”
祝青君拍拍她的頭,道:“對,姥說過的話,一向算數的。”
“姥?”
祝青君接過她懷裡的小娃娃,垂眼看了一下小姑娘的手,才說:“對,跟我來吧。得給她找點兒奶吃。你們也要有個住的地方……”
小姑娘安頓好,祝青君卻又悄悄吩咐:“來兩個人,盯一盯這幾個孩子。如果沒有破綻,把小的往後面送,把這個大的留下來帶路。”
“是。”
“等四娘過來了,咱們就走。”
“咱們的傷藥不多了。”
“知道了,去問一問姥,她不會不管的。”
“是。”
……——
祝青君安心往前突,背後有祝纓她十分的安心,祝纓也安心駐紮在甘縣。有她坐鎮,甘縣與以往相比,又是另一種景象,糧草物資周轉順暢,不斷有人得到了土地。祝纓又留意,于甘縣中再選出機警可用之人加以栽培。
臨近秋收,祝纓又主持秋收事宜,祝青君糧草無憂、兵源也很充足,她與蘇喆等人暫停休整,林風、路丹青又被調到前線戒備。
祝纓下令:“隻許警戒騷擾、不許進攻,先保秋收!秋收過後,有仗給你們打。”
二人乖巧領命,領兵一路往前,才發現祝青君已經将邊界往西推進了數百裡,祝纓又新設了四個縣!蔣婉等人隻還沒有“縣令”的名份,祝煉隻還沒有“刺史”的頭銜,實則已經草草搭建了一個框架。
二人眼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