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看到張仙姑,想起來趙蘇說她腿不好,驅馬加快了速度,到了府前,張仙姑先往前走了兩步,祝纓跳下馬來:“娘,我回來了。”
“哎~”張仙姑雙手攥住了祝纓的右腕。
不等祝纓與花姐等人寒暄,身後一群人便齊齊拜見,祝纓道:“好,都好,進去慢慢聊吧。”她看到了金羽兄弟與林風也在,對他們點一點頭。
兵馬歸營,祝青君等人先去安排,趙蘇等人擁簇着祝纓回府。圍觀的人群見她們的身影沒入門中也漸漸散去,走着走着,熱鬧的心情忽地散去,想到自家死去的親人、這三年過日子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心頭萦繞着淡淡的惆怅。
祝纓回府,先去卧房換了衣服,衣服是張仙姑和花姐準備的。她平日都穿得很簡單,這一套衣服卻是精緻華美的紫袍,配上玉帶金簪,身姿挺拔,除了臉頰上的一道長痕透出了些“故事”,整個人又是個看着頗為親切的清秀樣子了。
待她到了前廳,祝青君等人也回來了,整個梧州幾乎所有的“精英”都聚在了這裡,外五縣的縣令們除了路果,也都到了。路丹青踢了踢大哥的小腿,低聲問:“阿爸呢?”
“病在家裡了。”
“那你現在跟姥說。”
路老大了妹妹的建議,搶先說了路果病倒在家:“去了老朋友的葬禮,回來路上就說心口難過,到家就病了。”老朋友當然指的是喜金。金羽兄弟聽了,臉上也黯淡了。氣氛變差了一點
祝纓問道:“看過病了嗎?”
“是,在吃藥,大巫也祈禱過了。”
接下來才是開會。
趙蘇彙報,稱場地等都已準備好,隻得祝纓下令。話音一落,廳内有幾個人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身體,要向朝廷申請敕封,梧州就得自己先準備一套任命,包括給準備身新官服之類,這些都要經過一些人的手,無法完全保密。不少人已經知道些小道消息了,都盼着這一天。
祝纓道:“今天都累了,歇一天,明天吧。對了,有一件事,既然仗打完了,稅不能再加征了。減至什一,徭役也恢複如前,現在就去宣布。”
趙蘇笑道:“那正好,大家都沾沾喜氣,也能安撫一下人心,讓大夥兒有些耐心等着接下來的好事兒。”
當下派出一隊衙役,敲着鑼出去沿街吆喝,又點了十個書吏,去抄寫告示,四處張貼,務必要将下面的各村寨都通知到。
當晚,祝纓沒有在刺史府裡慶祝,而是去了軍營,給營中帶去了酒食,在那裡吃過了晚飯,因天色已晚,就在營中安歇,次日清晨才動身回城。
次日就是“大典”。
祝纓也似模似樣地先去廟裡拜一拜,再派人給祝大墳上上炷香。接着,宣布了給自己這一片新地盤取個新名,叫做“安南”,自稱安南節度使,下設五州。其餘都照着之前與趙蘇、祝青君等人商議的名單一一任命。
郎锟铻聽了之後,發出一聲疑問:“姥,那您呢?”
趙蘇領了梧州刺史,祝纓呢?隻有一個“節度使”?那是個什麼玩藝兒?幹嘛的?還管不管得着梧州?分成五州,祝煉也能成刺史了,剩下的三個州呢?外五縣的縣令頭人不得參與西征,但是别人家都有子弟參與,郎锟铻家沒有合适的人,因而消息不通。
趙蘇便代為解釋。
這個“安南”一片,劃作六州也可,但祝纓将其中一州劃得略大些,稱為“西州”,自領西州刺史。
祝纓道:“這三州我先權領,看誰能理政安民,再升他領職。”
一句話,說得好些人心潮澎湃。
接下來是武将,因為武将的安排比文官更加複雜——他們涉及到了軍功。軍功的賞賜,主要是土地。整個安南的土地名義上全是祝纓的,分給你,你可以耕種,自己種不過來也可以轉租,但是不能随便買賣。然而,收益卻是十打十的。
此外,又有金帛之類壓驚。在正在營建的西州城内,各人還有房子。
普通的土兵也各按軍功,分有田宅。祝纓先前便有遷徙的計劃,如今祝縣田地不夠分了,正好,也可以遷一部分人與自己一同去西州充實西州的人口。西州離西番更近一些,想要防禦西番,必須有一定的人口。單憑普生頭人他們留下的人口,還是不太夠。
整套安排下來,出力的人人得到了回報,其中或有不滿足者,但也有升職的希望,都收起那點殷切的心思,一同歡慶起來!
…………
外面鑼鼓喧天,祝煉的房裡,張仙姑又幫着他收拾行李:“哎喲,這才回來,又要你上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