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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梧州需要先經過吉遠府,陳放曾與江政在鹽州共過事。當時江政是陳放的頂頭上司,兩人相處還算愉快,陳放先去拜訪了江政。
江政在這煙瘴之地看起來還算習慣,看到陳放先說:“你清減了。”再問陳放此來是不是為了新驿路的事。
陳放謙虛地道:“是,打發我來跑腿看一看。安南土地廣博,縱使新開驿路,梧州與吉遠府也是切不開的聯系。并不會耽誤與使君這裡的貿易。”
江政道:“我倒不擔心這個。”
陳放知道江政奏本的内容,再次出言安慰江政:“朝上也有人盯着呢。如今戶部的姚尚書也是個能人,又有公心,他不會坐視的。”
江政認真地道:“不可掉以輕心!此番你回京,一定要提醒令尊呀!姚尚書能幹是實,他願意做到什麼地步,可不敢說喲。”
“怎麼?”
江政道:“我也說不很準,隻是覺得他有些懈怠。那一位,”他往安南的方向指了指,“拜相之前就是在戶部,那時是個興旺氣象,這一位,沒有的。那一位還隐約有些革除宿弊的味道,這一位一上來,把什麼都停了。你說他不會坐視不理,我看他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他說着搖了搖頭,又歎氣,頗有點不甘,再三讓陳放一定要當回事兒,萬事不可以都寄托在姚辰英的身上。
陳放隻管聽,也不許諾,最後反問道:“你呢?”
江政道:“我?朝廷用我做什麼,我就盡我所能,保一方百姓罷了。”說到這個,他就又想起來餘清泉了,開始說餘清泉的不妥。又說自己已經收集了一些證據,要告餘清泉一狀。
陳放道:“不至于吧?”
“你也是鹽州出來的,鹽的事兒,你我多少知道一些,他那個樣子,不成話。”
兩人又細說了餘清泉一些事,陳放聽了也覺得不妥,不過他沉得住氣:“秋天了,他往京城繳不上鹽稅,必有說法。您何必冒這個頭?隻消再等兩個月,他沒事也要有事,何必讓那些小人記恨您?您就算不珍惜自己的仕途,也要珍惜百姓,您要走了,此方百姓不知又要落入誰手了。”
好說歹說,江政才勉強同意不上本,轉問陳放:“你何時回還?回來千萬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同你講。”
陳放答應之後,他派人将陳放送入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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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剛開始秋收,人們的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神情。
梧州雖然多山,卻看得陳放心情一暢。見到趙蘇的時候也是笑吟吟的。
趙蘇也知道他是幹什麼來的,笑道:“大夥兒數着日子盼着您來呢!”
兩人在京中是舊相識,把臂言歡,互相拍着後背。陳放左右看看,又認出了項樂、項漁叔侄,也同他們問好。再看趙蘇身後,倒有一半人不認識,他開玩笑地問道:“阿煉在博州我知道,除了他,你将林風他們藏到哪裡去了?”
趙蘇道:“他們哪是我能藏得的?都在姥那裡。”
“哦~”陳放說,“那給他們的禮物,我還得再捎一程啦!”
“他們有,我的呢?”
“都有。”陳放說。
一旁祝文笑道:“哪有在門口就要禮物的?使君,請陳大人入府内說話吧。”
一行人順勢進到府裡,叙舊,陳放分發禮物,說些客套話。趙蘇詢問事情進展,陳放知道他必是要向祝纓提前回話,也不瞞着:“陛下有意命我主持。”陳放也向趙蘇詢問安南準備的情況。
趙蘇道:“你從這裡一路往西州,自己看就知道啦。”
陳放道:“那我可要瞪大眼睛看喽。”
這對二人來說,已經是十分老實坦誠的對話了,說完,相視一笑。趙蘇安排陳放先休息,次日派人護送陳放一行人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