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
“眼下也沒什麼好為難的。”
“青祝纓道:“或許吧。都是人,身上有好處也有毛病,接着練吧。”
“那小妹她們你要怎麼安排?别人還罷了,小妹是從小帶大的。”
“她?先能把她家裡摁下去,再說。”
花姐聽到蘇喆家裡,又是一愁:“她那個孩子,是重華的孫子嗎?”
祝纓道:“祝重華能給那個孩子一個縣?能讓他繼承三百戶?不能,他就姓蘇,聽他親娘的。重華家想要這個孩子,蘇喆一定會再另生一個與重華沒有關系的孩子,阿蘇家的一切,歸那個真正的蘇家人。她要不這麼做。我會失望的。”
“重華會想要說法吧?”
祝纓道:“重華能要什麼說法?蘇喆又不是她家的什麼。我本來想定律的,比禮樂制度安南是不成的,山外千百年縫縫補補,積累下來的底蘊,比不了。那就定律法,簡單,明白。讓所有人都能講道理,把尺子放在那兒,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着,她歎了口氣,她現在有點倦,許要休息幾天才好将這件事理順。
“法家?”
“也是,也不是,沒有那麼嚴苛。”
兩人絮絮聊了一陣兒,花姐催促祝纓:“歇了吧,明天還要見使者。”
兩人才合了一會兒眼,天亮了。
……
冷衍一大早就醒了,裝束停當,又仔細檢查了所攜物品,下令随從:“都不許笑!”
路丹青如約來接他,他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話也更少了,隻說了個:“請。”
一路上,不斷地看到有腰纏白布,又或者頭戴白花的人,許多人深色沮喪。他又好奇了起來:難道在安南,祝氏就是……呃,如國主一般?
當地百姓是不需要為官員的母親戴孝的,但是平民百姓需要為國君的母親戴孝,這是有區别的。
進了幕府,才是重孝。
冷衍闆着臉,被領到了靈堂,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先緻奠,而是對祝纓道:“奉诏。”
冷家子弟,見過祝纓,她比在京城的時候憔悴了許多,眼睛累得摳了進去,臉色蒼白,語氣仍然和緩穩定,聲音卻低了一些。
冷衍匆匆宣完旨,對祝纓一禮:“君侯,節哀。”
接着讨了香燭緻奠,再轉達問候。本來想到安南揩油的,如今冷衍少不得開了自己的箱籠,湊一份奠儀出來。
冷家子弟,大面兒上的禮儀都不錯,祝纓微微點頭,道:“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不敢不敢,您遇到這樣的事,晚輩豈能無禮?”
祝纓道:“請到後面奉茶。”
冷衍跟着她往後走,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打量這座幕府,寬敞氣派又顯質樸節儉,與祝纓在京城時的氣質很像。幕府裡除了悲傷,竟還有一點點嘈雜,他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心道:不是說,沒有子女麼?哪裡來的後輩?想是收養的?哦,對了,她有義子,還有學生,也不算後續無人。
一通胡思亂想,已到了小花廳,奉了茶,冷衍先說:“太夫人的冊封當轉追贈,我這便具本回京,想來京裡不會為難的。”追贈與冊封稍有區别,有時是嘉号不同,有時候追贈會加一級,都要看朝廷的讨論。
祝纓道:“有勞。”
“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