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們有條理,行動起來便很快。
早上得到齊王的消息,下午的時候,各種調令便已發出,有主事的人,恐慌暫時沒有在京城蔓延。
……
驿馬沿着官道飛奔,往四處傳遞文書。朝中以宗正為使,前往見齊王,一切都在路上。
除了今年的秋賦。
半年沒有皇帝,亂,又不那麼亂。各地的稅賦也交得參差不齊,離得近的地方已經押糧入京了,離得遠的就拖拖拉拉,安南屬于沒交的。
許多人都有一個心思:先等等,現在這麼不清不楚,錢糧送到了,算是給誰的?誰會念這個好?還是先找個借口拖延一下,等新君一确定,馬上就送到,也算在新君面前露臉了。
這又讓政事堂暗中詛咒了一回“諸侯”,在心裡記了一筆黑賬,誰有公心、誰有小算盤。預備着一切塵落定之後,再調整“諸侯”。
然而齊王的事情進行得并不順利。齊王有身份,平時沒有明顯的劣迹,也沒有太壞的名聲。稍講究一些的臣子不敢拿主意把他當個叛逆給拿了。哪怕是秦王本人,對“哥哥”也要留點餘地,先禮後兵。
宗正帶着太後的手書、沈瑛的家書等緊急出發了,沒有費太多的事就見到了齊王。開始說得好好的,但齊王出逃之後越琢磨越不對勁兒。秦王與他肯定有沖突,但是秦王怎麼可能出現得那麼巧?而且,什麼逼死宮女?那宮女并不需要逼,宮中人都在讨好着他,怎麼就突然上吊了?還留了遺書?
宗正勸他回宮,齊王先問:“我阿姨呢?”
宗正道:“昭儀在宮中,就算為了她,您也不能一錯再錯。”
齊王道:“你們莫要騙我!能冤枉我,怎麼會放過她?她一定是已經被害死了。”
宗正又不能現把嚴歸給他帶過來——也不可能帶過來,齊王當時便大哭:“阿姨!你死得好慘啊!”叫嚷着命左右把靈堂設起來,以示與秦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懷疑先帝是被人謀害的,自顧自地說話,沒給宗正勸解的機會。
宗正碰了一鼻子的灰,人也被他扣了下來,不得回去傳消息。
京城沒等到宗正的消息,防範齊王的動作卻沒有停,不斷有官員奉命調動,為的是“護衛”齊王。這些都不必監國操心,他隻要一邊養傷,一邊等着丞相們每日彙報就行。
這一日,秦王正歪在榻上在與他的表兄說話,姚辰英冷着一張臉進來了:“殿下。”
秦王很不喜歡“監國”這個頭銜,齊王行此悖逆之事,難道還能回來登基不成?他明明應該就登基了的,兩宮、丞相們為了弄權,竟然轄制起他來了!
“什麼事?”秦王也冷着聲音問。
姚辰英道:“齊王奔胡了。”
秦王一驚,又是一喜,最後表情定格在了憤怒:“什麼?他竟然敢叛國!”
姚辰英道:“現在該對付的不是他,是胡人!有了他這個借口,胡兵就師出有名了。”
秦王又驚又怒:“什麼?不是已經命邊将……”
“防備與開戰是兩碼事。”姚辰英得跟秦王解釋,加強戒備,是讓敵人知道你警戒了,讓他們動手前多想想,避免許多戰争。可一旦開戰,就不是這個規模了,僅憑戒備是不夠的。
王叔亮與施季行心力交瘁,随後也到了。
秦王問道:“冼相公呢?”
冼敬病了,聽到齊王奔胡的消息之後就氣病了。事情終究不可挽回了,齊王是不是被人坑害的、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他選了最不應該走的一條路,局面變得難堪了起來。
姚辰英道:“要及時應對才好。”
秦王道:“快過年了。”
王叔亮道:“是,希望新年能有新氣象。”
秦王的表兄道:“諸位相公,正旦要怎麼過?改元嗎?新君呢?齊王已投敵國,還要留着祖宗基業等他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