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彤道:“從安南買糧也要守規矩。”
“小人理會得,小人也不做糧食的買賣,是販些鹽。打起仗來,就要花錢,朝廷開始加鹽稅、茶稅、酒稅等,這些個都緊俏,且運輸也比糧食方便些。”
祝彤伸手往對面一指,問道:“他們許嗎?”
安南的糧食并不完全禁止買賣,不過有限量,鹽更是如此,鹽井都在幕府手裡,買也隻能跟幕府買,且有配額。這個配額是幕府規定的,且要審核資格。商人從這裡買了之後還要到對面去賣,往來的通路隻有一條鐵索橋。帶鹽過去?
商人嘿嘿一笑:“咱們自有咱們的辦法。”
祝彤道:“哦,賄賂。”
“小的們倒想孝敬您,您又不收。”
祝彤聽到這裡就連連擺手:“快走快走。”
商人一抱拳,招呼着随行夥計拽着驢子繼續南下。
祝彤招過來一個百夫長:“留意從家裡往北邊去的,貨要太多,一定檢查,糧食的事兒不是鬧着玩的。”
“是。”
祝彤又巡視了圈,去找蘇晟和山紅鳳,将剛才的事說了出來。蘇晟道:“咱們隻管守好北關,京城壞人多,總要坑人,别管就對了。”
山紅鳳道:“你們還是先守好關,等幕府消息吧,别自作主張才好。”
祝彤道:“那我将這幾日的事寫出來,呈往幕府?糧、鹽、茶……咱們都産,對了,還有糖,這些事兒幕府得知道。”
山紅鳳比祝彤大幾歲,近來相處又多,對祝彤印象頗佳,便拟出自己的老師劉昆、劉衍的口氣來對祝彤說:“西州大城,商賈雲集,多的是往那裡貿易的人。你說的這些,恐怕西州城裡已有所察覺。不過,西州是西州,北關是北關,地方不同,想必姥也想知道北關上的情形。你隻寫北關的事兒,暫不要議及全鎮。隻請姥留意其他州縣。”
祝彤聽這話的意思,與在幕府半工半讀的時候學得氣味相通,再沒的反駁的意思,回去寫了拿來給蘇晟看。蘇晟道:“你寫得比我好,我一直不大會寫這個。”說着,又讓山紅鳳去看。
山紅鳳道:“你們要尋我商議拿主意,我能說一點兒,這是公文,我是不該看的。”
蘇晟道:“别的也罷了,這事你也是知道的,看一看怎麼了?”
山紅鳳道:“要是都知道,我能參與這些事。日後出了事,譬如漏了密,怎麼辦?又或者,别人家裡也有樣學樣的,豈不要亂套了?”
蘇晟道:“說不過你,阿彤,就這樣吧。”
祝彤捏着公文走了,留下山紅鳳揪着蘇晟的耳朵:“阿彤比你明白呢,你怎麼光長個兒?她拿來是給你看的,難道她不知道我能幫她看看文字?隻因她現在是你的副手,不是我的,我也不是歸你管的。幕府用來分工明晰,你怎麼倒混同起來?老毛病又犯了?”
蘇晟被訓得一聲也不敢反駁,上回他被山紅鳳查賬查出毛病來,一個原因就是許多事情上散漫,為這還受了罰。舊事重提,被念得背上冒汗,抓起佩刀站了起來:“你說的對,我去看看孩兒們可都老實不老實。”
…………
祝彤的文書發到幕府,由巫仁轉呈給蘇喆,蘇喆又寫了個條子總結一下内容,拿去給了祝纓。
這份文書與之前的那一份與胡人打起來了的文書并排擺在了祝纓的案頭。
蘇喆道:“阿彤不錯。”
祝纓道:“是啊,心細,想得也明白。”
“那現在?”
祝纓道:“叫巫仁、項安過來,将去年的錢糧給朝廷。叫十七娘起草個奏本,對朝廷說,今年的也會如數押解進京。”
“是。”
巫仁、項安、劉遨很快到齊,在祝纓面前開了個小會。劉遨先聽她們說,巫仁道:“存倒是都存下來,真的要送麼?又要抽設民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