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田太後眼下性子偏激,可聽到賈薔所述,也覺得有些不落忍,她皺眉看向田傅,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素來忠厚,莫不是被人诓騙了去?”
田傅聞言,一時頭腦都有些懵,轉不過來圈,隻悶聲道:“原隻想孝敬老姐姐來着,沒想到方子居然不能量産,白費心思了……”
太後許也是老糊塗了,聽聞此言,竟看向賈薔問道:“是方子有問題?”
賈薔抽了抽嘴角,看着這位太後,有些沒想明白,她是怎麼在宮裡立足封後的,就憑這一派天真爛漫麼?
不過看到尹後使來的眼神,他還是恭敬道:“方子并無問題,依照那方子,絕對能織染出雲錦。隻是這種綢緞本來就十分難織染,臣的德林号産量就少,每個月隻能賣四天,這四天裡,也隻有身份地位尊貴的诰命,才能買上三五匹,就是因為實在太難弄了。這些事,瑞祥号和國舅爺原本就知道。臣不知,他們為何現在反倒又怪罪到臣頭上了。”
田太後聞言,覺得也在理,又看向田傅。
田傅委屈巴巴道:“原以為是他沒能為,織染不出許多來,瑞祥号卻不同。誰曾想,是方子不準。”
賈薔不解道:“方子準不準,和國舅又有甚麼相幹?我賣個方子,到頭來連五萬兩都落不到,國舅爺一人獨享十萬兩,這都還不知足?方子不準,也是宋家倒黴,和國舅一文錢也不相幹。怎麼是國舅出面來尋我的麻煩?”
田傅甕聲道:“宋家許我了幹股,按年分我紅利……我家兒女多,不多備着些,怎麼給田家繁衍香火?你素來會賺銀子,都中都道你是善财金童,小五兒堂堂皇子,也成天和你攪和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多賺些銀子?你給他賺得,給田家賺不得?”
這話,可真他娘的有道理!
尹皇後笑道:“國舅要是早點說此事,哪裡還要鬧到這個地步,還被人哄着當槍使?你直接同賈薔和五兒說,他們還能不帶你?”
賈薔不無惱火道:“前面分明已經說好了,給宋家設一局!宋家先使黑手,臣就和恪和郡王,還有國舅爺,一起拾掇拾掇宋家,再從他家弄些銀子出來,大家均分了。結果也不知國舅爺是怎麼想的,轉過頭去,又被人哄了去。”
尹皇後笑道:“我就說,原是一家人,你們怎還會和國舅爺鬥了起來。原來國舅爺又被人诓騙了去……母後,也不怪國舅爺,他最是忠厚,連皇上都誇他是老實人。可恨朝中有些大臣,專做些離間天家骨肉的下作勾當,實在可恨可惱!
您想想,先前就是這起子人造謠太上皇駕崩背後有陰謀,逼得皇上不得不将所有人,通通交給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去審,他們還要求,一個人都不許少,好似誰會滅口一樣,眼裡哪裡還有皇上?結果皇上也不得不照辦了。如今好了,人好好的送過去,結果是他們嚴刑拷打死了那麼些,到頭來卻說甚麼問題也沒有,真真是可氣!
偏他們挑唆了多少人在鬧事,連義平郡王都被他們诓了去。皇上為了不讓這個親弟弟再受騙,才将他打發去皇陵守幾天。隻等國喪辦完後,就趕緊接出來,晉封個親王,讓他好好的孝順太後娘娘,好好的享一世富貴!
就怕那些黑了心的,一直在背後煽陰風點妖火,不肯消停呐。”
“果真如此?”
田太後聞言,面色松動了些,看着尹後問道。
尹後歎息一聲,道:“母後,再怎麼說,皇上也是從母後肚子裡爬出來的親骨肉,難道還會哄騙母後?宮裡有些太妃……唉,她們各自有各自的兒子,所以……
有些話,兒媳這個當皇後當晚輩的實在不好說,隻是母後是最明白不過的人,一定要仔細有些人,離間咱們一家子的親情才是!
今兒若不是國舅被騙,兒媳也沒這個機會,同母後您說這些。就是說了,您也不信。
可國舅爺的例子就擺在眼前,您瞧瞧,堂堂一個國舅,這樣尊貴,可在那些人眼裡,又算得了甚麼?
讓人哄騙成甚麼了!皇上知道此事後,氣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隻道這是千古未有的奇恥大辱!”
田太後聞言,氣的直發抖,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既然如此,皇上為何不治他們的大罪?就容這起子無法無天的混賬,戲弄當朝國舅?”心疼她的老弟弟!
尹後眼睛微微抽動了下,卻是賠笑道:“太後啊,不是皇上不想治罪,隻是眼下正是太上皇的國喪期間,實不好大動幹戈。再者,宋晝是太上皇的老臣,太上皇剛剛大行,皇上就拿太上皇老臣開刀,會讓人非議的。且宋家,牽扯的實在太廣。皇上一時也拿他們沒法子……”
田太後聞言,生起悶氣來,總覺得這個大兒子當皇上當得實在沒意思……
就聽賈薔問田傅道:“宋家許給國舅爺不少東西罷?但我猜,他們必是放了根長線,畫了個大餅,說十年二十年後,給國舅多少銀子,或是八十萬兩,或是一百萬兩,是不是?”
田傅震驚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賈薔冷笑一聲道:“這便是那些人慣用的無恥手段,臣鬥膽猜測,他們這是笃定了,太後娘娘活不過十年,所以提前畫張空餅,釣着國舅爺給他們當牛做馬幹髒活。等不忍言那一日,國舅爺反倒被他們推出來,當替罪羊給殺了。自古以為,文官不都是這個德性?”
“好一群球攮的下流種子!我再不放過他們!”
田傅怒聲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