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陳老漢的話,易書元便放心去處理紙料了。
去除雜質提純材料,接下來的工序就是用搗、切、壓、漂、洗等手段,将材料中的紙漿分離出來。
易書元整個過程安靜無聲,并且和紙坊分工明确不同,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處理,委婉回絕了好幾個想幫忙的人。
直至攪出紙漿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甚至午間都拒絕了陳老漢一同用餐的邀請。
紙坊裡很多人在吃飯的時候都端着碗過來。
一邊扒飯一邊留意着易書元的動作,看他将紙漿導入一個空置的漿池。
“那點紙漿不夠的吧,要不要去給易先生添一點?”
“少多管閑事了,等他講了再說。”“看他一會一個人怎麼抄紙。”
一些幫工在那看戲聊天。
易書元幹活确實像那麼一回事,但漿池這麼大,料就這麼一點,竹簾抄紙都成不了型。
而且竹簾不小,一般需要兩人擡着配合抄紙才能确保均勻。
不過易書元已經完全沉浸在制紙的過程之中,仿佛根本不清楚紙漿太少,也不在乎竹簾大小。
别的漿池全都是渾濁一片,而易書元這邊的漿池卻如清湯寡水,隻有一些看似雜質一般的雪白紙花在水中沉浮。
易書元整理了一下袖口,随後拿起竹簾,彎腰小心地抄入水中。
原本随着水流飄動沉浮的紙花好轉動幾圈,居然全都彙聚到了竹簾上。
易書元上下一擺,紙漿便随着流水均勻地鋪到了竹簾上。
就像是幹過無數次的老師傅一樣,易書元轉身往背後的桌上一送,就像是鋪席子一樣将濕潤的漿紙鋪在了桌上。
如此反複幾次,易書元就将池子裡的所有紙漿撈了個幹淨。
易書元總共制作了十幾張紙,但疊在一起攤桌上也就薄薄的一層。
這是易書元第一次請人幫忙,請一個幫工一起擡着桌闆,一起到烘紙房去給濕潤的漿紙擠水烘幹。
等易書元一走開,其他一衆幫工,甚至是陳老漢在内,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易書元剛剛的漿池前。
“這……”“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我指定也花了……”
這哪像個才幹完活的漿池啊,裡面紙漿被抄得幹幹淨淨。
别說殘留的紙漿,甚至連一丁點雜質都沒有,以至于池子裡的水清澈如山泉。
“少廢話了,幹活去!”
陳老漢呵斥一聲,一衆人才不情不願地離開,隻是心中始終對這種情況百思不得其解。
幹了這麼久造紙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
因為總共沒多少紙,隻有薄薄幾層。
所以瀝水擠壓外加烘幹紙張,這種正常厚厚一打紙張需要一天一夜的事情,在易書元這也就小半個時辰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