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彼此對視時,臉上都浮現出滿意的笑臉。
燕時洵一眼就認出來,牆上所畫的這幾人,正是海報上有過介紹的那幾名皮影大師。
那位二十八代的傳承人也在其中。
不過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站在中間,而是站在了最邊緣,并且臉上的笑容也顯得很是勉強,反倒顯露出了幾分憂心忡忡。
像是在焦慮的思考着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确,他想要阻止,卻又舉棋不定,猶豫後退縮閉口不言。
燕時洵仰着頭看着牆上的畫面,心中在感歎的同時,也冷靜的從畫面中提取信息。
畫出這副畫的人,應該是親眼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并且擁有極為娴熟高超的畫技,才會将每個人的神色都表現得如此生動。
如果不是漫長時間造成的風化褪色,還有屋檐漏下的雨水侵蝕,這幅畫會比現在所看到的,還要逼真。
并且很巧合的,除了那位傳承人以外的幾個皮影大師,他們眼睛的部分都牆皮脫落,露出牆皮下面的紅磚。
裂縫從房梁開始向下,一路裂開到最下面,這幾個人的身體都被裂縫橫豎貫穿。
就好像,他們整個人都被四分五裂,皮下的血液鮮紅,肆意流淌在牆面上。
而眼珠赤紅,如鬼怪躲藏于挂畫之後,死死的注視着所有進入這間房間的人。
看客就如同真實的身處于現場,眼看着幕後發生的事情。
不過,少了一個人。
燕時洵敏銳的注意到,并非所有海報上介紹的人,都被畫在牆面上。
那位名叫鄭樹木的木工匠人,并不在其中。
燕時洵略一沉吟,邁開長腿上前一步,仔細觀察牆面,然後憑借着良好的視力注意到,在這幾名皮影大師手裡所指揮的木棍上,每一根上,都被刻上了一個“鄭”字。
确實,畢竟是木匠。
如果畫者所描畫的是皮影幕後,那木匠沒有出現在這裡才是正常的。
不過,雖然燕時洵知道按照常理來說,這幅畫看上去并沒有問題,心中卻還是隐約有些疑惑。
将這幅畫畫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被占據了整牆的海報擋着,就算畫的再精美,也不會有人發現。
既然如此,那精心描畫一副不會被看到的畫,意義何在?
還着重将每一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刻畫得栩栩如生……
燕時洵這樣想着,視線向下落去,忽然瞥到了手中的木闆。
在看清了木闆上的東西時,他的眼眸微微睜大。
――畫者本來的想法,就是要将幕後之人,隐藏在海報後面。
那個精心描畫了這張畫的人,在此耗費的心血,遠超過燕時洵本來的想象。
在海報的木闆背後,也同樣畫着畫。
不過,與海報正面或牆面上的畫面都不同。
木闆背後所描畫的,是被皮影匠人操控的皮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