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惡鬼在本能的畏懼着邺澧。
見此場景,無論是注視着這邊的謝姣姣,還是周圍的木雕偶人,俱是一愣,沒想到這個之前存在感并不強甚至讓所有鬼怪都忽略的人,竟然強到這種程度。
在邺澧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時,除了燕時洵之外,沒有任何人神鬼能夠發現他的存在,更何況此時本就到處彌漫着濃郁的鬼氣。
邺澧站立在其中,便如木藏于林。
但是,當邺澧不再對人間留有這最後的一絲溫柔,将原本遮蔽鬼神真身的那一層假象抽離掉。
沒有任何鬼怪能夠忽略他的存在。
即便被謝姣姣操控着,那些木雕偶人仍舊下意識的在往後退,想要盡力遠離邺澧。
燕時洵注意到了那些木雕偶人的動作,他挑了挑眉,目光瞥向邺澧,用眼神示意他。
邺澧立刻含笑微微眨了下眼眸,默契十足的穩步上前,将周圍包圍着他們的木雕偶人全部反向包圍,任由偶人如何顫抖着發出木頭相撞的“咯咯”聲,也密不透風的将它們置于自己的掌控中。
燕時洵則借此機會立刻向前,繞開了木雕偶人走向房屋,步履平穩不見一絲慌亂。
就好像現在掌控局勢的,不是以鬼氣遮蔽天地構築了整個皮影戲的謝姣姣。
而是他。
“謝姣姣,謝麟是你的哥哥沒錯吧?”
燕時洵語調平穩,甚至帶着笑意,像是根本沒有在乎謝麟的生命,但視線卻直直的落在謝姣姣身上。
“謝麟丢過一個妹妹,他為此瘋了大半輩子。”
燕時洵堅定沉穩的将之前從宋辭那裡聽到的真相,一字一頓的說給謝姣姣聽:“謝麟在妹妹失蹤的那一天開始,就瘋了。”
“他找過全國所有的地方,放棄了自己的事業,花費了全部的金錢和時間,到所有可能有他妹妹在的地方去尋找,不相信别人對他說的妹妹已死的話,隻拼了命的去找妹妹。”
“他活得像個乞丐,不,比乞丐還要不如。乞丐最起碼還有偶爾的幸福可言,但謝麟卻生活在痛苦中幾十年,從來不得解脫。”
“他因此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十幾次試圖自殺甚至多次走失。很多時候他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卻還牢牢的記着,他要尋找他失蹤的妹妹。曾經風光無限的歌神,卻淪落到比乞丐還要落魄憔悴的模樣。”
“他逢人就問:你見過我的妹妹嗎?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謝麟他啊,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哥哥。”
燕時洵的話語穿透黑暗,傳進了房屋中。
被謝姣姣抱在懷裡的小木偶人垂着頭,卻在聽到燕時洵的聲音時,手臂晃了晃,似乎有所感應。
謝姣姣看着院子中紛飛的木雕四肢和腥臭血液,還有在這樣殘酷景象中依舊穩步向她走過來的燕時洵,恨得咬緊了嘴唇,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血痕。
“你知道什麼!”
謝姣姣聲音尖利的大喊:“一個驅鬼者,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嗎?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是哥哥,哥哥先離開我的!”
很多年前血肉紛飛的畫面,重新出現在謝姣姣腦海中,她歇斯底裡的朝着燕時洵質問:“你根本就不是我,也不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麼,你憑什麼為他們說話反而指責我!”
“我根本就沒做錯什麼,一直都是你們逼我的!”
燕時洵将幾十年前的綁架案翻出來,準确無誤的踩中了謝姣姣的痛處,令剛剛還從容的小女孩逼到崩潰,露出了平靜表面下一直都沒有熄滅過的憤怒和怨恨。
整個房屋院落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