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按照鄭樹木所言,李乘雲當年的活動範圍,一直都在白紙湖周圍。
諸多因素之下,能令燕時洵想到的,也隻剩下了唯一一種可能。
――千年前,舊酆都鬼差親眼看到了戰将的形象,并将其刻畫了下來,後來流入舊酆都,被李乘雲算出神像的所在,因此進入舊酆都尋找神像,用以鎮守白紙湖邪祟。
鬼嬰的力量本就來源于舊酆都,而舊酆都最畏懼的,就是當年打上舊酆都甚至狂怒之下殺死北陰酆都大帝的戰将。
這尊烏木神像對于白紙湖地區而言,可謂再合适不過。
當燕時洵根據目前已知的結果,反推李乘雲當年所做之事時,都不由得被李乘雲提前了幾年的預判而震驚到。
李乘雲走的每一步棋,都正正好壓在了關鍵之處,沒有一步有所錯漏。
甚至燕時洵有合理的證據懷疑,如果不是李乘雲,恐怕在幾年之前,這場災禍就已經降臨。
但是那個時候,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生人還沒有準備迎來一場大災,而鬼山等地,厲鬼邪神依舊肆虐,他亦沒有成長到足夠面對這一切艱難的程度。
如果那個時候,這場足以讓天地傾覆的災禍發生,那一切都必然會被指引向最不可挽救的深淵,即便邺澧重新踏入人間力挽狂瀾,也無法保證所有生人都能存活下來。
勢必會有很多人,在這場災禍中喪生。
光是鬼山等地一處,一旦厲鬼陰神成形,周圍一整片地區都會受到波及,那就是幾十萬條生命。
而如果大道全面崩塌,妖邪肆虐鬼怪橫行,死亡的人數,就已經不是能夠數的清的了。
或許,酆都之主終究會因為不忍心見到人間悲慘,從而出手相救。
但被保證活下來的,卻也隻是生人這一個廣泛的概念。
而不是每個人的安全。
――對于每一個人而言,不存在概率和僥幸之說,個體的死亡是百分百。
燕時洵如此想着,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越來越慢,最終停在了街道中間。
當他真正讀懂李乘雲的一生時,才驚覺他師父,是怎樣驚才絕豔的人物。
即便他親眼見證了李乘雲的十年光陰,但終究還是因為不曾參與李乘雲的來處和歸宿,而無法看到整個局面。
直到他看清這一切。
就算如今已經成長到巅峰時期的燕時洵,足以與李道長并肩相比,但依舊驚豔震撼于李乘雲其人。
邺澧看出了燕時洵雜亂的思緒。
但他既沒有出言安慰燕時洵,也沒有催促。
他隻是握緊了燕時洵的手,想要告訴燕時洵,自己永遠都會在他身邊。
然後他便不發一言的靜靜等待着,讓燕時洵自己安靜的調節。
道長的注意力,則被街道兩側吸引了。
舊酆都的風貌,随着北陰酆都大帝的死亡,而停留在了千年前。
街道建築,無一不是舊時的模樣。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看似雕刻精美的房梁柱石上,刻的并不是人間傳統的祥瑞寓意,而是截然相反的兇煞惡鬼。
那些惡鬼的形象在梁柱上猙獰咆哮,恍然如真正的兇戾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