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7頁)

  這時瞿燕庭含糊不明地哝了句。

  陸文發現了,瞿燕庭貌似有說夢話的習慣,上次叫的是弟弟和爸爸,不知道此刻在夢裡惦念着誰。

  “傻子……”

  陸文一愣,是叫他嗎?

  瞿燕庭夢見他了?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

  陸文翻身虛罩在瞿燕庭的身上,漆黑裡隻辨輪廓,他俯身下去,夜裡行兇的采花賊般,不過殘存着一點良知,輕輕把嘴唇印在瞿燕庭的眉心。

  他果然比想象中更厲害。

  後半夜飄灑了一場小雨,天空烏雲浮動,黎明比平時來得晚一點。

  瞿燕庭率先醒了,睜眼迷茫片刻,想起這是在岚水的曹師傅家裡,面前是陸文寬闊的前胸,一起一伏睡得死沉。

  他領教過陸文的起床氣,不敢造次,比挖地雷還小心地移開身上的胳膊腿,離開後往對方的懷抱塞了隻枕頭。

  一下床冷得人打戰,瞿燕庭先換好衣服,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看新聞,房中昏暗,他被屏幕光線刺激地揉了揉眼角和眉心。

  揉完觸屏,留下一道痕迹,瞿燕庭奇怪地搓撚指腹,有點黏。

  他擰着眉毛觀察一會兒,瞥向床上那一大灘,這倒黴東西不會把鼻涕蹭他臉上了吧?猶豫地擡手聞了聞,有股花香味兒。

  瞿燕庭松口氣,下樓去洗漱,水管裡流的是甘冽的山泉水,洗完神清氣爽,他獨自在院子裡坐下,重新掏出手機。

  娛樂頭條仍舊昨天那些,熱度不減地挂了一晚上,工作室放假了,也沒有新鮮的郵件需要處理。打開家裡的監控,貓飯盆裡的水和糧都滿着,于南估計去過了。

  瞿燕庭放大畫面欣賞黃司令的睡姿,腦中飛旋起一陣零碎的記憶。大概是夢境,黃司令居然開口說人話了,還喊他爸爸,真是吓死個人。

  瞿燕庭習慣性地闆直後腰,一頓,發覺不怎麼疼了,他走得急沒帶膏藥貼,以為起碼要緩上兩天才行。

  叮當,有人敲大門外的銅環。

  瞿燕庭條件反射地緊張,站起身,不清楚曹師傅在哪個房間,外面的人繼續敲着,他怕把陸文吵醒,于是硬着頭皮走過去。

  拔開門闩,瞿燕庭把門拉開半臂寬,門外是個一身休閑衣褲的年輕人,像幹活兒的,他問:“你找誰?”

  對方回答:“你好,我是靳先生的助理,他有些東西放在二樓房間,我來收拾。”

  “好。”瞿燕庭放對方進來,“手腳輕點,樓上有人休息。”

  雨後清新的空氣撲面,瞿燕庭索性推開整扇門通一通風,台階下停着一輛保姆車,看樣子靳岩予的團隊準備離開了。

  瞿燕庭立了兩秒,正欲轉身,後車廂的門忽然拉開。

  靳岩予下了車,衣着很單薄,走路時寬大的外套向後鼓動,他盯着瞿燕庭走過每一步,上台階,頹痞的臉上流露出錯愕。

  瞿燕庭平靜地回視,然後轉身邁過了門檻。

  靳岩予跟進去,在院中停下,待瞿燕庭再次轉身面向他,他露骨地打量,那張臉上的五官、膚色、細小的痣,以及流暢緊繃的下颌。

  人雖然冷,但比照片生動。

  許久,靳岩予“呵”地笑了一聲,輕得猶如吐了口氣。他摸出煙盒,抽一支叼上,再抽出一支遞上去:“瞿大編劇,抽麼?”

  瞿燕庭接住,咬嘴裡,靳岩予走近親自給他點火。點完退回原位,靳岩予收緊兩腮嘬了一大口,呼出時甚至微喘。

  相比之下瞿燕庭就斯文多了,稱得上敷衍,夾在指間半晌不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