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今天還需要黃鳝嗎?”
她盡量讓自己說話正經了,但聲音的确太嬌,招呼一聲,鳝絲面的老闆還沒出來,所有吃面的客人都看她。
年輕人底子好恢複快,夏曉蘭額頭的傷口早就結痂掉疤,現在隻剩下淡粉色的痕迹。她雖然沒有描紅畫眉的打扮,人收拾的清爽幹淨,已經是罕見的漂亮。
夏曉蘭在原地等了會兒,走出來的卻不是那天買黃鳝的老闆。
是個中年婦女,口氣不太好:
“不買黃鳝,我們家店都是有人長期送貨的,你以後不要來!”
“可是……”
“我說你這個女同志咋聽不懂人話呢?不要黃鳝,我們家的店不要你拿來的黃鳝!”
中年婦女口氣惡劣,店裡吃面的客人忍不住幫腔:
“不買就不買,好好說話嘛。”
“你那嗓門兒粗的,吓壞了這位女同志!”
“家裡的陳醋潑出來了!"
中年婦女沒和客人們吵,廚房裡傳來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夏曉蘭心裡有數,這位應該就是老闆娘了,那天來賣黃鳝隻覺得老闆很實誠,沒想到老闆娘不知怎麼打翻了醋壇子——夏曉蘭冤的要死,可要和那老闆娘吵架,她以後在這一帶還做不做生意了?
真是倒黴的沒辦法說。
夏曉蘭涵養好,臉色也是變了又變的。
推着自行車要走,鳝絲面的老闆沖出來,“真是對不住,你看我家那口子不講道理啊……店裡呢是不敢再買你黃鳝了,不過我有個親戚在市委招待所管采購,他叫胡永才,你要是願意去試試,就說是胡柱良介紹的。”
胡老闆很羞愧,他老婆相當于是當衆給夏曉蘭沒臉了,遇到脾氣不好的非得在店裡撒潑,難得人家夏曉蘭不計較,但也不能太欺負人了啊。
市委招待所?
官方的衙門不太好打交道,不過真的能成功,也是個長遠的合作方。
“謝謝您了,胡老闆!”
夏曉蘭道謝,胡柱良不敢久留,他家老婆又在店裡發火了。
夏曉蘭沒有馬上去市委招待所。
不是她不信胡老闆介紹,是一打聽,那招待所名字高大上,其實根本不在市區,而是在市郊西隅。鬼知道商都市領導怎麼想的,把市委招待所建的那麼遠。
夏曉蘭還去之前的農貿市場賣貨,她今天要來的早點,農貿市場的人還挺多。
交了管理費分到一個小位置,夏曉蘭把招牌豎起來,就有人上前挑選了。她長得叫人過目難忘,還有買菜的記得她,有人問她對象怎麼沒來,夏曉蘭對這類似的問題全部以微笑回應。
“鳝魚便宜點嘞?”
“一斤,隻要一斤,你秤要給夠!”
生意來了,買菜的人把夏曉蘭圍着,七嘴八舌的說,又要稱秤,又要收錢找零,有的買雞蛋有的買黃鳝,反應稍微慢點的肯定要被搞糊塗。夏曉蘭足足忙了兩個小時,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她才有空閑。
都是買回家自己吃的,大宗采購的顧客少,零零散散的,還剩一百多個雞蛋,還有二十幾斤黃鳝。
農貿市場賣的貨千奇百怪,但賣的好的,要不就是人們的生活必需品,要麼就是稀奇少見的東西,比如夏曉蘭從農村帶來的黃鳝。夏曉蘭要是帶什麼小青菜來,幾分錢一斤,吃力不讨好,也沒啥競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