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啼笑皆非,“就你嘴貧。”
在花溪村裡,她不許旁人叫她王妃,衆人漸漸也就習慣,一聲“裡正娘子”比什麼都親切。
可正是因為少了距離,這些小蹄子也敢随便戲谑她。
說笑幾句,馮蘊道:“我以為你們要下午才回來,或是索性住在城裡,明日再同文慧一道。”晔
南葵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臉色沉了下來。
“今日官府就派了一個時辰的粥。”
馮蘊問:“怎麼?刺史君倉裡無糧了?”
南葵搖搖頭,眸色微微暗沉。
“這個妾不知。但妾瞧着,安渡城的流民較年前多了很多,三五成群,拖家帶口,膝蓋高的孩子都牽出來讨飯,流着大鼻涕,看着怪可憐。”
大災之後有大難,天災往往伴人禍。
填不飽肚子,百姓隻能出門讨生活。年前,安渡郡就不乏流民,但戰後新政早就停了,現在來的,得不到安家費,分不到土地,也入不了籍。晔
流民,就隻能是流民了。
馮蘊琢磨一下,問道:“刺史君怎麼說?”
南葵眉頭緊鎖,看着娘子淡然的模樣,似乎有些無奈。
“妾不曾見到刺史君,隻得到消息,明日開始便不派粥了,妾想着明兒要去鳴泉,就和纓娘先回來了。”
柴纓聞聲點頭,“官差是這麼說的。”
以前南葵和柴纓有派粥的經驗,這些日子便進城幫忙去了。
她們嘴裡所說的刺史君,便是賀洽。晔
天壽小皇帝登基後,對有功之臣進行了大肆封賞,也對行政區劃進行了一些變更。
安渡、玉浦、萬甯、石觀,連江五郡并入信州,但州治所設在安渡,原本的信州,改為信義郡,治所在信義城。
賀洽擢升為信州刺史,領信州事。
其餘那些跟着裴獗的人,也升官的升官,受賞的受賞,軍中甚至不乏連升三級者,一跺腳從兵卒到将軍。
所謂亂世出英雄,許多人的建功立業全在這一場政變中。
也有無數人的前程和命運,因此改變。
沒有變的是馮蘊。晔
除了雍懷王妃這個名頭,仍是裡長,非官非吏,無須朝廷任命。
她對當官也沒有什麼興趣。
皇帝給的官位,想什麼時候撸掉就什麼時候撸掉,不靠自身勢力所得到的東西,都是不牢靠的。
她要操心的是長門的村學和春耕,玉堂春的生意,農具坊、成衣坊,還有鳴泉鎮的商鋪和甘蔗什麼時候種下去,制糖坊什麼時候開業。
還有,她更關心的是山上的石墨礦,何時能開采,要做一些什麼準備?
以及帶着這麼多人,要如何儲糧,度過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