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8頁)

  她擡頭看着裴獗,想到他們那個困在昭德宮中生死不明的孩子,眼圈突然就紅了。

  “待将軍厭倦我,我便自去,兩不相欠。”

  裴獗:“其二如何?”

  馮蘊避開他的目光,“我身子弱,為免将軍子嗣罹病,今後不會為将軍孕育孩兒。”

  裴獗黑眸驟然一冷。

  沒有哪個姬妾不想為夫主生兒育女,以便鞏固地位,可馮蘊打的小算盤,怎麼聽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灑脫地離他而去……

  這不是男子會理解的事情,馮蘊也不期望裴獗會明白她,隻是闡明好自我的立場,接不接受都是他的事。

  “将軍不肯,那我甯死不從。”

  屋裡很安靜。

  馮蘊沒有擡頭,在被裴獗目光專注逼視時,卻有一種被人鎖住靈魂的酸澀。

  這是一個極度冷漠、極度克制,同時又極度驕傲和自負的男人,他是不會為了一個女郎低頭的。

  馮蘊知道這一點,但不後悔這麼說。

  好似過了片刻,又好似過了很久,耳邊終于傳來腳步聲。

  裴獗離去了。

  馮蘊擡頭隻看到他拿着佩劍出去的背影,沒有半句話。

  —

  次日天沒亮,裴獗就回來了。

  馮蘊不知道他夜裡去哪兒睡的,也沒有問,但裴獗要親自送她回去,馮蘊卻有些意外。

  在這個節骨眼上離營,他的行為讓馮蘊很是不解。

  從界丘山營地到花溪村的田莊,好幾十裡路。

  好在這個時辰,剛好可以避開暑熱,裴獗又為她找了輛營裡拉貨的馬車,坐着倒也舒坦。

  沿着河岸的官道,有微風輕拂,馮蘊肚子唱起了空城計,思緒也格外活絡。一些是發生過的,一些是尚未發生的事情,糾纏得她神思恍惚,吃了點濮陽九留下的藥,她漸漸嗜睡,沉入夢鄉。

  “不要啊……”

  “不要過來……救命……蕭郎……”

  “蕭郎……”

  “救我……”

  馬車停下來。

  裴獗打開簾子看過去,女郎正靠在軟枕上,呼吸淺淺,眉頭緊蹙,好像做了什麼噩夢,嘴唇翕動着,額頭一層薄汗,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恐懼……

  裴獗凝視片刻,放下簾子,回頭吩咐車夫。

  “慢些。”

  左仲看着将軍打馬在前,眉間輕鎖,難得地多了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