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頁)

  喜服上身,頭冠一戴,她望着鏡子裡的自己,有點不敢相認。

  喜服穿在她身上,很顯隆重,走起路來環佩叮當,襯得她本就修長的身姿更是氣質出衆,豔麗得滿堂驚色,怔愣半晌才有人出聲來誇。

  “新娘子嬌美。”

  “大将軍好福氣。”

  馮蘊望着銅鏡……

  裡面的女子在對她笑。

  是她。

  又好似前世的馮蘊,在輕言軟語。

  “盼與郎君白頭,此生偕老。”

  一個影子映在鏡子裡,是那張清俊孤高的面容,他手執金秤掀開蓋頭,低低說:“好。”

  馮蘊閉上眼睛。

  一個蠢死的人如果再不清醒,那就是活該。沒有良人可以共白頭,隻有自己的手才能扶持自己到白首。

  這場婚禮隻是裴獗的計謀。

  隻是計謀,計謀,不可迷了心竅……

  大概是馮蘊太冷靜了,全程沒有什麼表情,說笑的人,便收斂了幾分,房裡少了喜氣,馮蘊很快就平靜下來。

  午後,天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了。

  别院外響起吹吹打打的喜樂,是迎親的人馬。

  有樂有奏,十二擡聘禮,引來無數人圍觀。

  “怎麼這個時辰迎親?”

  “對啊!時辰也太早了吧?”

  婚禮婚禮,是要在黃昏時候舉行的。

  人群裡有人疑問,便有人應和。

  “許是大将軍心急,想要早點抱得美人歸。”

  “大将軍手上沾的鮮血太多,等到黃昏,怕小鬼來纏也說不定……”

  在戰争陰影籠罩下的并州城裡,這場婚禮突兀而古怪。

  人人都在私下稱奇,卻無人敢上前質疑。

  大紅的喜轎由八人擡着,落在門前。

  “請新娘子上轎!”

  馮蘊等得太久了。

  頭上的鳳冠重得幾乎要壓彎她的脖子,為了挺直肩背很是吃力,繁複的禮服,厚厚的蓋頭,她整個人像被綁架般上了花轎。

  在喜樂和喧嚣中,她如同提線木偶,喜娘怎麼說,就怎麼做,渾渾噩噩地擡出去,再經過圍得水洩不通的街道,擡回行營别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