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馮蘊便帶着剩下的護衛,在院子裡布防。
在各個易于攀爬的角落,放上水桶、暗釘,守夜的護衛躲在高牆後,園子裡的碎石青磚,全都用竹筐裝好放在牆頭……
整個行營别院,布滿了她能想到的各種陷阱,所有人,包括仆女都帶上了武器。
别院鐵鑄的大門格外堅固,可作抵擋,又讓幾個侍衛擡來一塊巨石抵緊……
馮蘊忙碌起來,根本顧不得蕭榕。
直到聽到吸鼻子的聲音。
她沒有哭出聲,一直在無聲地流淚。
那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去,滑到嘴巴裡,她也沒有辦法去擦拭,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不再是齊國尊貴的長公主,隻是個無助又可憐的階下囚。
在舉目無親的敵營,溫行溯是唯一關心她的人,蕭榕比誰都害怕他出事,許是她的眼淚在這樣的情形下很是觸動人心,小滿看得不忍心了。
“女郎,長公主腕子都烏紫了,要不要……”
馮蘊看一眼蕭榕,皺了下眉頭。
“松了吧。”
小滿應聲,彎腰将蕭榕手上的麻繩解開,任由她活動一下,不料蕭榕眼淚淌得更厲害了,從無聲到有聲,抽抽泣泣的,那雙幽怨的眼睛,說不出的可憐。
馮蘊扭頭看她,“再哭,把你嘴堵上。”
蕭榕咬着下唇看她,止不住地掉眼淚。
“馮氏阿蘊。”她突然開口,“以前的事,對不住。”
馮蘊冷笑着,頭也沒回,“我不在意,也不接受。”
蕭榕垂下眼簾,“你方才,為何甯願死,也不願意把我交給叛軍?”
馮蘊側目看着她,嘴角抽了一下。
怪不得會被馮瑩當傻子一樣騙。
太單純太天真太容易感動太相信人了。
馮蘊冷笑,“因為要死,你也該死在我手上。”
蕭榕抿着嘴角,又抹了抹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馮蘊不願意把她交給叛軍,甚至不惜與鄧光死杠,其實是在護着她……
落在馮蘊手上,至少有吃有喝,也沒有誰來侮辱她……是,她已經不覺得那幾個巴掌是侮辱了。因為女犯落入敵營,有的是比這更殘酷的方式。
馮氏阿蘊,并沒有真正要害她。
“我不是因為你護着我,才想跟你緻歉的。這些天,我身陷囹圄,想了許多……以前的我,着實可恨。”
痛苦是可以相通的。
以前她們對馮蘊,太狠了。
“馮氏阿蘊,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