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8頁)

  什麼人在盯着他們幾個呢?是陽公麼,還是小翠花?

  自己見識過筱豔芳的輕功,絕非陽公小翠花可比,那獨臂教授的武功不知怎樣,但金道長肯定是有兩下子的,丹巴老喇嘛無論如何也不至于擔心成這個樣子呀?

  或許,還有更厲害的人物隐藏在暗處,寒生想。

  自己是一個不經意間偶然闖入的局外人,而且即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沒有人會注意到,所以丹巴将羊皮交給自己是最安全的,他一死,線索就中斷了,恐怕将來也不會有人來找自己對暗号,索要那張舊羊皮了。

  筱豔芳的出現,說明金道長等人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線索接上了……

  可他們是敵是友呢?寒生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時分,馬車駛進了一家大車店,看招牌,這已是遼甯省的地界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關東自古以來,民間運輸靠的都是騾馬大車,所以便出現了以接待長途運輸大車為主的旅店??大車店,其坐落位置一般都鄰近交通要道或在較大城鎮的周邊地帶,相隔十裡二十裡就能遇到一處,以方便趕車人在途中休息。現在東北以“店”命名的地名,很多都是以那裡從前的某家大車店名沿襲而來的,如“普蘭店”、“瓦房店”等等。

  這家大車店的名字叫做“趙家店”,店主家姓趙,據說前清時就在這兒開店,已經有好幾代了。大車店房一般都是通敞的大間,南北兩鋪對面大炕,一間屋能住十幾人甚至幾十人,收費也很便宜,基本上屬于最低檔的旅店。雖然如此,大車店周圍要有比較寬闊的可利用空間,保證有停放大車和拴喂牲口的地方。住店的車老闆兒一般都是跑了一天的路,人困馬乏、又累又餓,所以進店安置好車馬後,夥計給端上熱騰騰的洗臉水和飯菜,吃完倒頭便睡,次日天亮就套車上路。住這種店的人雖然大多數是隻睡一宿,但隻要在店裡吃住順心,車馬貨物安全,就會有很多的“回頭客”,有的車老闆甚至甯可多跑一二十裡路,也要趕到自己熟悉的店裡休息。因為大車店是外地客人比較集中的處所,周圍也帶動起一些相關的買賣。比如小飯館、釘馬掌的、賣草料的和日用雜貨的等等,至于賣煙卷、花生瓜籽的往往還偷偷的拉皮條,物色客人并帶去屯裡某個“雞窩”處,額外收取點小費,這裡盡管算不上什麼高雅舒适的場所,卻也是車老闆趕路途中必不可少的家。

  趙家店裡已經落腳了兩三撥大車,幾個趕腳的漢子已經赤條條的鑽進了油膩的被窩裡打着呼噜,有一個絡腮胡子大漢露出半拉身子,正在自己的内褲上認真的抓着虱子,每抓到一隻便丢進口中,“嘎嘣”一聲惡狠狠的咬死,随後啐到炕下。還有幾個正盤腿坐在火炕的炕桌上,端着粗瓷大碗喝着燒刀子,一盆白菜粉條炖土豆,上面碼着幾塊精瘦精瘦的豬肉片,那時節豬也吃不飽,所以肥肉是很珍貴的。人們抽着葉子煙,滿屋子裡彌漫着辣鼻的煙草味兒、臭汗味和一股說不出來怪怪的氣味兒……

  明月禁不住蹙緊了鼻子。

  “這是跑腿的味兒,越老味兒越大,”耶老得意的介紹道,“‘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的行李大姑娘的腰’,關東四大嬌中最嬌的當屬跑腿的行李了。”

  “什麼是‘跑腿的’?”明月嘤嘤細語的問道。

  軟濃的南方口音吸引了那幾個趕腳的目光,他們一瞥之下頓時俱自發呆了,關東從來沒見過如此标緻的娘們兒。

  “‘跑腿的’就是趕腳的光棍兒啦,喏,他們都是,”耶老笑嘻嘻的指了指炕桌旁的那幾個發怔的小夥子,“老衲可是最老的跑腿子了。”

  店家夥計抱歉的說道:“俺們這大車店沒有專住女客的房間,隻有大家擠一擠了,女客睡一頭。”

  店家老闆走上前來陪着笑臉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感覺不方便的話,我帶幾位女同志到屯子裡去借住一宿如何?”

  王婆婆淡淡一笑,說道:“不必了,”手一指北炕頭,“就在那裡吧。”

  王婆婆在江湖中闖蕩近百年,自是不在意世俗之事,小翠花隻要能夠躺在劉今墨的身邊就已經滿足了,老翠花借宿在耶老身體裡,更是無所謂,惟有明月感到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關東地方寒冷,人們極少洗澡,加之睡火炕易出汗,身上多生泥垢,因而普便長有虱虮,為防其夜裡噬咬刺癢,因此無論男女老幼,均喜一絲不挂入睡,這也是關東一大習俗。

  大車店南炕有一排長長的窗戶,上下兩扇,下扇是寬敞大塊玻璃的,而上扇則是細小的方格窗,糊着窗戶紙,最底下一排小格子的窗戶紙大都已經破損,露出些洞洞,雖有涼風灌入,但因面南,故無凜冽寒風,對于睡在熱炕頭上的跑腿子來說,并無甚影響。

  窗戶紙上破損的這些小洞,其作用可就太大了,跑腿子晚上若要起夜,光身子出去易受涼,摸黑穿衣服又嫌麻煩,于是他們便站在炕上,将小雞雞自洞中伸出,嘩嘩尿便是,既方便又快捷。那些尿液射入院子裡,與栓在那兒的騾馬撒的屎尿混和在了一起,片刻便會凍成了黃褐色的冰坨坨,次日,店家夥計以十字鎬起出,丢進糞堆,開春後種地好用。

  飯後,王婆婆與明月在北炕頭合身而睡,火炕燒得很熱,甚至無需蓋被子。小翠花挨着明月,右邊是已經成了植物人的劉今墨,寒生旁邊是那個老呔兒馮生,最後是耶老。耶老不顧老翠花的勸說,堅持要脫光了赤條條的去睡,後來脫了一半,發現自己實在是太瘦了,所以才悶悶不樂的作罷。

  屋裡暖洋洋的,跑腿們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了明月,酒喝的也均比平時多了不少,醉醺醺的說些下流的笑話。

  “寒生,你手上的指紋很是奇怪呢?”馮生躺在炕上抓過寒生的手掌驚訝的說道。

  “是麼?”寒生不在意的敷衍着。

  “你看,你10個手指上面一共有4個弓形紋,2個反箕,4個正箕,這種指紋的組合,是一種高度異常,在理論上這種組合出現率是百萬分之三,是47條染色體綜合征的患者,不能生育,而且無法醫治。”馮生極認真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寒生笑着問道。

  “我在公安部刑偵局的痕檢處幹過好些年,見過生有同樣指紋的幾個案例。”馮生說道。

  “那又怎樣?”寒生饒有興緻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