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數百裡,都沒有叫墨墨的小孩子,看來已超出了我的能力所及。”靈姐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啦,小孩子,你都聽到了,靈姐找不到你的小朋友,你們走吧。”賈道長撂下黑褂子,闆着臉下了逐客令。
“那靈哥在哪兒呢?”沈才華仍舊是不甘心。
賈道長嘿嘿一笑,道:“貧道正準備将它吞下去呢。”
“你,你要把靈哥吃下去?”沈才華驚訝的問他道。
“當然,不吞到肚子裡,怎麼能讓它和靈姐見面呢?”賈道長詭異的笑道。
“那我就等着,等到它能說話了,還要問靈哥。”小才華的倔強勁兒上來了。
彭長老摸摸孩子的腦袋,愛憐地說道:“小小,靈哥與靈姐都是鬼仙,楓柳一旦見面便會結合,閉口不再回答任何問題了,非要等到靈姐分娩,生出靈胎,那還需要數日呢,所以你們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它們真的會生出小孩子?”沈才華好奇的問道。
“嗯,靈胎降出,無所不知,若是有緣,定能找到你的那位小朋友。”彭長老安慰沈才華道。
沈才華聞言沉默不語,心道:自己和嘟嘟是私下裡逃出來的,若是回到南山村,蘭兒媽媽必定是嚴加看管,難以再次出逃,還不如索性留在此地,等到靈胎出世後,問明墨墨的所在後直接去尋找?但必須找個恰當的理由才行。想到此,主意已定,眼睛一眨,竟然憑空落下幾滴淚來。
彭長老見之一驚,忙道:“孩子,你怎麼啦?”
沈才華嗚咽着不肯說話,在老和尚的再三詢問下,才抽泣着說道:“我爹和娘都已經死了……”原本不經意的一句搪塞話,卻蓦地勾起了埋藏在他心底裡的苦楚,自己的生父母其實是朱彪和蔭屍沈菜花,他們死的時候盡管自己還小,但朦胧中還是記得他倆的模糊影像,隻是在寒生和蘭兒的體貼養育下,早已被壓抑在了潛意識深處。
“啊,原來是個孤兒。”彭長老心存慈悲之念,怪不得這孩子執意要找失蹤的小朋友呢,可能那個墨墨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好好,别哭了,老衲就依你,”彭長老目光望向賈道長,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這孩子身世可憐,就帶他一同去鞋山吧。”
賈道長未可置否,擡頭望了望夜空,遂彎腰至桌下拾起那個小草籃子,扣在了石桌上,說道:“此刻子時将過,事不宜遲,貧道要施法了。”
彭長老點點頭,伸手攬過沈才華到懷裡。
第七章
賈道長面北而立,抓起酒瓶一飲而盡,随即眼皮往下一耷拉,意念肝中青氣自左眼而出,化為一條青龍,立于身體左側。遂想肺中白氣自兩鼻孔中而出,化為一條白虎,立于身體右側。再想心髒中紅氣從口中而出,化成一隻火鳥,周身赤紅,盤旋在頭頂振翅護衛。遂又想腎中黑色之氣,從左耳孔出,于身後化成一隻烏龜,甲背上盤着一條靈蛇。随即另想一股黃氣從肚臍中出,化成一隻狻猊,護衛在前……最後一把掀開扣在石桌上的草籃子,伸手捉住靈哥丢進了嘴巴裡,生生的活吞落肚……
“北鬥消災,玄黃?]陽,仙靈影現,明徹十方,七?耪萍?,明列紫房,衛身益壽。孟章監兵,靈光執明,五獸圍繞,七星護身,急急如律令……”當完全吞咽下去了以後,賈道長朗朗念起了北鬥七星咒。
賈道長數年前乃是全真教京城白雲觀的住持,道行高深莫測,其真實身份亦始終是個謎,不為人所知。
“好啦,我們可以動身了。”賈道長雙手一拂說道。
石鐘山臨江的巨大石隙中的隐蔽處,系着一條木船,彭長老解開了纜繩,領着沈才華和賈道長登船,然後繞過山崖,連夜朝着鄱陽湖裡搖去。
鄱陽湖南北長近兩百公裡,東西寬約數十公裡,面積3000多平方公裡,平均水深10餘米,是中國最大的淡水湖。
明月當空,湖水白茫茫一片,清風微煦,波浪不興。
彭長老立于船尾,輕輕的搖着橹,口中幽幽吟道:“仙風吹種出蓬萊,生就鐘山六十株。不許紅塵侵玉骨,冰魂一縷倩春扶。”
賈道長嘿嘿冷笑了兩聲,道:“彭長老乃得道高僧,竟也吟得出這纏綿悱恻的句子來,莫不是曾經有過銘心刻骨之戀麼?”
彭長老微微一笑,繼續吟道:“江天萬裡月華流,回首绮窗動家愁。一樹老梅添怪相,卅年塵夢醒衡州。”
望着船橹搖碎了江面明月的倒影,他長歎一聲,說道:“此乃先祖彭玉麟的‘梅花詩’,是為梅姑所作,癡情如斯,令後人唏噓難忘啊。”
“梅姑是女的麼?”沈才華問道。
彭長老淡淡一笑,道:“當年彭玉麟乃一介落魄書生,流落江湖以賣字畫為生,與湖口一員外家的小姐梅姑一見鐘情,但自忖身份懸殊,難以與之相配,遂忍下心來投奔了曾國藩的湘軍水師,欲功成名就後再來提親。七年後,彭玉麟已身居将軍,統領湘軍水師,遂親臨湖口登門求親,不料梅姑自彭玉麟從軍後,日夜思念成疾,不久前剛剛過世,留下一塊繡有梅花的手帕,梅花上面有團紅蕊沾着梅姑的最後一口血……那手帕讓彭玉麟刻骨銘心,從此将軍南征北戰,不管到那裡,他都帶着那塊手帕,而且終生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