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歇歇了。”未渡說着來到了樹下,對老者微微一笑。
“這位師父是未渡法師吧?您急着趕路,腳下鞋子都濕透了。”老頭善意的提醒道。
未渡點點頭,說道:“老衲未渡,你認得貧僧麼,聽口音,您好像不是這裡的本地人?”
老頭眯着眼睛,淡淡一笑道:“俺是來參加佛崖寺荼毗法會的,在那兒見過法師的,現在這裡等長途汽車要趕回潼關去。”
“阿彌陀佛。”未渡老僧口誦佛号,擡頭看看天色,覺得還是繼續趕路要緊,這老頭有多少真氣與己何幹?
“嘀嘀……”東面駛來了一輛破舊的長途汽車,“嘎吱”一聲停在了他倆的面前。
那老頭一面上車,同時對未渡說道:“師父若是去潼關,天氣不好,還是坐車快些。”
未渡摸了摸口袋裡的零錢,收起了雨傘,也上了車。
車上人不多,未渡挨着那老頭坐下,雨勢漸漸的大了,擊打在棚頂上“噼啵”作響,車窗外煙雨朦朦,玻璃上滿是一層霧氣。
“法師,您剛剛主持完荼毗法會,就急匆匆的趕往潼關,很是辛苦啊。”老頭關切地說道。
未渡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有時身不由己啊……施主您貴姓?”
“俺免貴姓賈。”那老頭答道。
這位農民裝束的老漢正是賈道長。
自黑龍潭與宋地翁分手以後,他站在佛崖寺十八盤山巒上,看見了那兩個張隊長的手下,每人扛着一隻鼓囊囊的麻袋飛奔下山……嗯,看來得手了,這兩個孩子果然受到吸引來到了佛崖寺,張隊長這夥人的能力可是比首長那邊強多了,當然,這主要還是自己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賈道長自負的想着。
在此之前,他已經與張隊長約好了,會面地點位于潼關縣城北的一所農宅之内,那兒是其一名手下的家,地點僻靜,閑人稀少,緊挨着潼蒲鐵路線。
時間不長,他遠遠的望見了張隊長那輛灰色面包車從樹林裡駛出,然後沿着公路朝潼關方向而去。
陝西這邊的事情終于結束了,賈道長神情悠閑地,一面賞玩着春日佛頭崖的景色,一面慢慢的逛下山去,守在公路邊等待着長途客車的經過。
這時,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遙見佛頭山上一老僧飛步下山,待到近前認出是佛崖寺的住持未渡法師。賈道長心下立時明白了,這老和尚肯定是出來尋找兩個孩子的,一渡未渡本就是師兄弟,說不定也是個什麼守陵人呢……于是他便喊住了未渡法師,想設法套套這老和尚的口風。
破舊的長途車一路颠簸着,車尾冒着濃濃的黑煙。
“法師,俺也參加了荼毗法會,一渡高僧火化出舍利子,真的是大開眼界啊,俺是多年的居士了,持齋禮佛,不知道死後這把老骨頭會不會也有幾顆舍利子?”賈道長裝作十分虔誠的問道。
“心存善念,多行善事,諸惡莫做,必得善果,舍利子乃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也,阿彌陀佛。”未渡老僧認真的回答道。
賈道長聞言心中暗自發笑,大凡老和尚都是迂腐不堪的,也許是在廟裡呆傻了,不谙世事,隻知道背上幾句經書,隻求出世,不問入世,孰不知當今社會哪兒有理想的清靜之所在?吃喝拉撒睡名利又有誰人能擺脫得掉……
“未渡法師,俺有一事不明,想求教于你。”賈道長嘿嘿說道。
“請講。”未渡回答。
“一渡法師荼毗火化後的那十餘顆色白如玉的舍利子,俺想那一定是牙骨舍利。”賈道長說道。
未渡老僧聞言大吃一驚,道:“賈施主好眼力,竟然能看出那是牙骨舍利。”
“這很簡單,”賈道長正色說道,“一渡法師生前定是有秘密需要保守之人,故不常言,數十年有意識的緊閉牙關,導緻大量的鈣質堆積于牙根與牙冠之内,經高溫而結晶成舍利子,是麼?”
未渡聞言臉色驟變:“賈施主,你究竟何人?”
賈道長淡淡一笑,回答道:“風陵渡居士。”
第六十八章
“噗噗,噗……”長途客車尾部排氣管噴出了兩股濃密的黑煙,轉瞬間便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