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第1頁)

  “此處名‘下落水’,是無燈教授修行之所,過去這裡去‘上落水’,便是秋波老妪的地盤了。”仙靈子悄聲解釋說。

  “何人深夜在此喧嚣,有悖聖人禮訓?”黑暗中蓦地傳來話語聲,其音字正腔圓,斥責進退有度,大有學者風範。

  “相公,此人具飽學儒士之風,與翰林院的士子們頗為相似。”可兒悄聲說道。

  “咦,竟有女子話音,夜半登山入洞,其中必有奸情。”那聲音裡充滿了鄙視之意。

  “無燈教授,貧道深夜來到飛霧洞,是有急事去上落水求見秋波老妪,多有打擾,懇請見諒。”仙靈子緊忙上前兩步,謙恭的說道。

  “哦,原來是仙靈子道友,聽你的話音裡中氣初虧,想必是不久前剛剛受了内傷,老夫所言可對?”

  “無燈教授乃世外高人,一語破的,貧道的确是中了蟲毒,現已蔓延至臂膀,兩個時辰内若得不到救治,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仙靈子苦笑着說道。

  “讓老夫來瞧瞧。”話音未落,一盞油燈驟然間亮了起來。

第21章

秋波老妪

  幽暗的燈光裡,一個面色紅潤,秃頂的耆年老者盤腿坐在山洞角落裡的青石台上,雙眸中閃爍着睿智的目光。

  仙靈子上前幾步來到跟前,邢書記與可兒則站在原地未動。老者身後的洞壁上懸挂着一幅字畫,筆力清瘦,謄寫着文天祥的那首《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穹。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無燈教授對邢書記和可兒微微一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陋室德馨,談笑鴻儒,兩位請自便。”說罷,仔細的檢視起仙靈子粗大紅腫的臂膀。

  “以老夫揣測,像是中了屍蟲之毒,奇怪了,?k王山上怎會有此等蠱蟲。”無燈教授啧啧道。

  “教授果具慧眼,确實是一條拇指般粗細的蛔蟲咬了貧道一口,不知可有施救之法?”仙靈子趕緊問。

  無燈教授歎息說道:“屍蟲實乃噬體智慧之蟲,與塵世間普通毒蟲迥異,能夠繞血脈經絡潛行,因此真氣難以阻截。隻可惜道長所學非我儒家功法,否則定能化解這區區蟲毒。”

  仙靈子聞言默不作聲,這位無燈教授數年來多次相勸放棄正一道,而改學他的儒家功,但自己始終都沒有答應。

  “仙靈子,你若此時改投儒家功派,老夫即刻為你設法驅毒如何?”教授再次相勸。

  邢書記聽到這兒再也按捺不住了,不由得氣憤指責道:“教授,虧您還是位知識分子,仙靈子道長生命已值垂危之際,大家理應同白求恩大夫一樣去救死扶傷,怎可以一己私利而作為要挾呢?”

  無燈教授長歎一聲:“老夫自創的儒家中庸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多年來隻傳授過一名弟子,據聞其數年前已死于域外。如今老夫年邁,若是這曠世功法就此失傳則死不瞑目矣。”

  “當今社會上想要習武的年輕人多的是,何必非要找仙靈子老道長不可呢?”邢書記仍舊是為其不平。

  “唉,曾經是有過幾撥高中學生上山學藝的,可惜全都眉宇間毛發散亂,已非童子之身。當今世上若要找到既天資聰慧又守身如玉的年輕人難了,因此隻得棄小抓大,收仙靈子為徒。”

  “修習儒家功就一定要童子之身麼?”

  “那是自然,陰陽不可錯亂,非得柳下惠坐懷不亂之士,方彰顯我儒家俯仰天地之浩然正氣也。”

  邢書記搖搖頭,問他:“您是哪兒的教授?”

  “北大曆史系。”無燈教授頗為自豪,那是中原最高學府。

  可兒悄悄拽了下邢書記的衣襟:“相公,趕緊找秋波老妪去吧,仙靈子道長毒性好似要發作了。”

  “好吧,”邢書記忿然道,“既然無燈教授見死不救,我們也隻有另尋高明了。”說罷轉身攙扶起渾身已戰栗不止的道長,邁步朝上落水走去。

  “自古燕趙多俠士,易水浣女竟愁腸。夜夜猶思枕邊人,?k王山中淚滄滄......”這時忽聞耳邊有低吟淺唱飄渺之聲自天生橋上傳來,其音幽幽怨怨,凄凄戚戚,如泣如訴,令人心酸至極,頓生愛憐之意。

  “這就是......是秋波老妪。”仙靈子喘息着說道。

  邢書記扶着道長走上一座天然石橋,那橋寬數丈,長約十丈有餘,腳下深邃黑暗,依稀聽得到流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