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開了有一刻鐘時間,前面山坳間出現了一座壩子,地勢較為平坦,這在“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貴州來說是很難得的。
月色融融,幾十間茅草屋靜靜的躺在壩子上,四周一片死寂,連狗吠聲都沒有,人們大概都已經熟睡了。
汽車停在了一間破舊的草房前,邢書記熄了火打開車門,抱起那婦人走進了屋子裡,小女孩兒随後麻利的點燃了油燈。
微弱的光線下,邢書記環視一周,心中不禁憤懑不已,國家的扶貧工作實在是太差了,瞧瞧這農戶家中,除了兩張木闆床和破桌爛椅之外,任何家用電器都沒有,窗戶紙也都是漏風的。當然,這兒還未通上電。
将婦人撂在床上,邢書記問她:“你家男人呢?”
婦人眼圈一紅,噙淚幽幽說道:“早在六七年前就過世了,撇下我們孤苦伶仃的娘倆。”
“那你們怎麼生活?”邢書記同情的問,心想原來這是一寡婦家。
“靠族裡人接濟着勉強度日。”那婦人歎息道。
“你叫什麼名字?”邢書記問。
“彭姑,”婦人道,手指着女孩兒,“她叫雪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邢書記擡頭望去,外面一下子擁進來十多人,個個面黃肌瘦,仿佛營養不良似的。為首的是位長須老者,他顫顫巍巍的來到床前,低頭看了一下關心的問道:“彭姑,這是怎麼回事兒?”
“老族長,今晚在五尺道上被車撞了,這位先生人很好,不但救了彭姑的命,而且還駕車送回了家。”彭姑感激道。
“他還摸娘親的奶子和親嘴呢。”雪兒在一旁撅起了小嘴兒。
老族長的面色驟然一變,目光冷冷的投向了邢書記,口中緩緩說道:“你是誰?”
“我,我是邢書記。”邢書記表情有些尴尬,他想要解釋心髒按壓和口對口人工呼吸都是醫療急救中的正規方法。
“你是外鄉人?”老族長聽出其不似本地口音,而且這名字也挺拗口。
“是的。”
“家中還有什麼人?”老族長似乎對其産生了興趣。
“就我自己。”邢書記回答。
老族長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扭頭用本地方言對身後的村民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子,那幾個人點點頭笑着轉身跑出去了。
邢書記再次瞧了瞧彭姑,感覺到她的身體已并無大礙,于是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兩萬塊錢撂在床邊,對其說道:“這錢是補償給你的,我還要趕路,若沒有其他的事兒就先走了。”
彭姑嫣然一笑坐起身來:“先生,就請吃過飯再走吧。”
老族長手捋着斑白的長須,點頭稱是道:“邢書記,暫且留步,夜飯已經備好且馬上就端上來了。”
此刻邢書記已經十多個小時粒米未進,肚子裡早已是饑腸辘辘,能有點食物果腹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大一會兒,門外村民們端來了幾個大瓦盆,裡面炖了好些肉,小腿小爪的不知是何物,但聞起來卻是鮮香之氣濃郁,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有人打開了幾壇子老酒,屋裡屋外人們氣氛熱烈,口中講着方言,搞得竟如同宴會似的。幾位村婦喜滋滋的走進屋内,開始為彭姑梳洗打扮,并換上了豔麗的新衣。邢書記冷眼望去,那彭姑塗脂抹粉後竟然也有幾分姿色。
這山裡的習俗好奇怪啊,吃個夜飯還要如此隆重,邢書記頗感意外。
老族長讓邢書記與彭姑坐在一起,衆人俱都喜笑顔開,表情格外的友善。
老族長端起了酒碗,呵呵笑道:“邢書記,今天是你和彭姑大喜的日子,老夫先敬你倆一碗,祝你們夫妻和合美滿,早生貴子。”
邢書記聞言大驚,愕然道:“你說什麼大喜?什麼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