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頁)

“不如就讓魯王來‘救援’,魯王此次來,若我所料不差,應當是庫州糧荒之故,便給他糧,至少還有一線活路,可再籌謀其他!”

郡丞管福慶說完這一番話,也不強留吳房領在此,直接端茶送客。

吳房領此時才真正拿管福慶當上官對待,恭敬的施完禮,腦中思緒萬千的退下。

吳房領行至門處,才腦中清醒,回身複問道:“為何專門為下官解惑?”

“無他,惜才爾。”

大濟朝像樣的官太少了,能庇佑百姓的官太少了,這些官若不能保護自己性命,還有誰能保護百姓性命?他不能坐看吳房領橫沖直撞,最後沒個下場!

他力所能及,能保下一個是一個吧。

管福慶将杯中茶一飲而盡,深深的歎息。

亂世,誰不是大浪前沙礫呢.......

能淘出金子,也能摧毀根基。

王家祖宅占地面積極大,族人有三百餘衆,乃郐縣城中當之無愧豪奢之家,此前被一批流民強住,現今被官府收回,因王家還有王題活着,官府又将此宅子發還與王題。

收回的宅子再不複當初瑰麗,裡面早已面目全非,不少種着奇花異草的花圃,被強行拔除了花草,開發成了菜地,種上了蔬菜,殊不知這裡面任何一株花草的價值,都夠買千萬棵這種普通菜食。

但那又如何呢?亂世裡,任何一株價值千金的奇花異草都比不得一口吃的珍貴,因為它們隻能獨美,受人觀賞,并不能使人飽腹。

宅中牆柱門窗上,處處可見噴濺幹涸的血漬,都是城亂那日王家族人身死所濺。

王題歸家已四日,每日皆夜不能寐。

他十二歲離家去盛京守山書院求學,行去當日,家人、族人滿面自豪,言笑晏晏的模樣仍在眼前。

沒曾想,五年後再回家來,已是物是人非,天人永隔,空餘殘垣斷瓦。

郐縣城亂那日的具體詳情,王題手下的部曲淮商,多方打聽後禀報于他,王題這才知當日流民能如此快攻破郐縣,皆因動亂是從他王家所起。

因他王家趁人之危,賤價收勞力青壯為奴,于是那些青壯勞力,假裝賣于他家為奴後,拿起分發給他們耕地用的鋤頭,和城外的流民裡應外合,造了反。

叛匪第一個殺的就是他王家中人,蓋因他王家為富不仁,操控糧價,囤貨居奇。

王題知道王家覆滅的始末後,一時不知該恨誰。

被屠的王家衆人是他的親人,族人,待他不可謂不好。他從小錦衣玉食,他能去盛京守山書院讀書,這些都離不開王家人的财物支持。

這幾個日夜,他甚至自責的想,若他沒有在盛京花錢如流水,家裡的人是不是就不會再為了錢财而行此不義之事,害人又害己,最後身首異處,沒得下場。

王題蜷縮于床榻之上,抱頭痛哭,除了遠在盛京的二爺爺一家,真的就隻剩他一人了嗎?以後他該怎麼活?

王題房中,哀恸哭聲不絕,部曲淮商守在房門口,望向房内方向,目露憂色。

溫南方幾日沒有見到王題,很不放心他,于是欲去王府探望。

剛出了林府,迎面就碰到了正忙完流民安置問題,回府的林知皇。

這些流民裡包含了此前軍戶所五千餘降兵以及前面逃亡路上收服的一千兵士的家人親族,林知皇不敢馬虎,事事親力親為。

此前能如此輕易說服,勸服這些匪軍歸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這些流民親眷了。

這些叛匪親眷都在郐縣避難,叛匪們也知道,等魯王助林者雲收複郐縣後,他們的家人親族還要仰仗的郐縣縣令安置,如何敢造次?

所以這夥流民安置問題事關重大,關乎安撫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