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頁)

我盯着阿白的眼睛,裡面有如沸水一般滾動的情緒,沉聲道:“阿白,在這深宮裡,明哲保身從來不可多活。”

言盡于此,我讓宮人扶他去休息,一人對着月色,飲了一杯又一杯。

“扶風。”

一襲黑衣的暗衛如影子一般從窗外翻進來:“屬下在。”

我扔給他一把匕首,指了指腹部,笑了一下:“記得控制好角度,别讓我真的殒命了。”

黑衣融進黑夜,我捂住流血的傷口,大聲高呼:“有刺客,快來人!刺客朝父皇寝宮去了,護駕,快護駕!”

這一棋,雖險,但勝算卻大。

刺客夜襲皇宮向聖人行刺,而我心系父皇安危,拼死拖延,身負重傷。

明日的花,我不用賞,和親,短時間内也落不到我頭上了。

許是失血過頭,恍惚中也憶起兒時的事。

那時候陳淑儀被父皇擡為淑妃,宴席上,她當着父皇的面向母後敬茶,當晚母後便腹痛不止,胎死腹中。

太醫院診斷是身虛體弱,難免胎滑。

我又想起母後走的那天,盛京下了一場難見的大雨。

她握着我的手,虛弱的對我笑:“你父皇一生薄情寡義,可臨了,我還是想再見他一面。”

我哭着為她擦汗,隻是握住她的手,騙她父皇正在來的路上。

但事實是,父皇為慶淑妃喜得麟兒,在避暑山莊設宴三天,如今宮中隻剩我們了。

母親是謝家嫡女,當朝皇後,聖上發妻,就在雨夜,在等待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那一年,阿白剛滿三歲。

意識模糊中,我聽到了阿白如鬼魅般飄渺的聲音。

“阿姐,往後的所有腌臜路由我一人來走,我以性命起誓,絕不再讓你受半點傷害,永遠不會!”

據說人死前,往事會如走馬燈般一幕幕閃過。

直到那一刻來臨,我才知道,原來我這荒蕪人生中僅有的快樂,是在沈之卿别院養傷的那短短月餘。

遇刺後,我僅在宮中躺了三日,便按計劃偷偷離宮。

阿白這段時間謝絕了所有來客,隻說我驚懼交加,一病不起,需靜養。

深夜,我捂住不斷滲血的傷口,敲響了沈家别院的門。

探子報,沈之卿每逢九月,便會隻身一人來到這個荒僻的小院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