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頁)

探子報,沈之卿每逢九月,便會隻身一人來到這個荒僻的小院住一段時間。

門開後,我擡頭看到了他如畫的眉眼,立刻卸力倒下。

他眼疾手快的攬住我:“公主殿下您怎麼了?怎麼會傷成這樣。”

他語調帶着十足的關切與擔憂,毫不參假。

母妃死後,除了阿白,他是第二個。

我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沈之卿雪白的衣裳。他指尖沾着溫熱的血,竟比我嘴唇還要滾燙。

他橫抱起我時,衣襟上的竹葉香混着血腥氣,讓我想起七歲那年誤入禦花園梅林,被風雪壓斷的梅枝也是這樣簌簌落進懷裡。

“冒犯了。”他将我放在竹榻上,指尖劃過我腰間玉墜。

我裝作昏迷,卻能感受到他解開衣帶的手在發抖。直到看見我腰間纏繞的素绫,那雙手突然頓住。

“刀口偏離心脈三寸,傷口撒過金瘡藥卻故意扯開。”

他聲音像淬了冰,“殿下這般作踐自己,隻是想讓微臣心疼嗎?”

我猛地睜眼,正撞進他泛紅的眼尾。月光透過窗棂在他臉上割裂出明暗,那雙向來清明的眸子此刻翻湧着暗潮,像是要把人溺斃其中。

“沈大人若真心疼,不如替本宮瞞下這出戲?”我勾住他腰間玉佩穗子,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檀木佛珠硌得我生疼,這才發現他腕間竟纏着當年我遺落的帕子。

“臣書房第三格暗匣裡,存着刑部十二樁懸案卷宗。”他突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我耳垂。

“其中三樁涉及宮中貴人,兩樁牽扯皇子遇刺——殿下猜猜,臣為何始終沒有呈給聖上?”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原來他早知我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卻甘願做沉默的共犯。

那夜他替我換藥,指尖隔着絹帕仍燙得驚人。我故意喊疼,他便真的吹起幼時在太學偷學的安魂曲。

笛聲穿過重重桂影,驚起檐角銅鈴叮咚,恍惚間竟像回到母後教我撫琴的午後。

後來我總在晨霧未散時偷他釀的桂花酒,他總能在梅子青瓷盞底藏一顆蜜餞。

我們心照不宣地扮演着救命恩人與傷患,直到某個雨夜雷鳴,我蜷在榻上發抖時被他擁入懷中。

“那年上元夜我就知是你。”

他下巴抵着我發頂,聲音悶在雨聲裡,“故意被劃破的衣襟,刻意露出的鳳紋玉佩——殿下這般聰慧,怎會算不到臣會動心?”

我攥着他前襟的手猛地收緊,相顧無言,我歎了口氣,鑽進他的懷中。

“真是敗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