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頁)

阿白突然低笑出聲,滾燙的淚砸在我手背:“阿姐終于肯說真心話了。”

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當年你讓我跳液池,我連這裡都剖開給你看了,如今你要把心挖給旁人了嗎?”

“阿姐,我早已知曉你我并無血緣關系,你嫁給我好不好?我會宣告天下長公主病逝,為你換一個新身份,堂堂正正做我的皇後好不好?”

阿白的偏執讓我驚駭,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想讓他清醒一點:“你瘋了!我是你姐姐。”

帝王如玉的面頰頓時浮起一片紅痕,他垂眸,良久,突然放聲笑了起來,笑的雙眼通紅,落下一滴滴晶瑩的水珠。

窗外驚雷劈開夜幕,照亮他腕間纏繞的銀鍊。

那是我及笄時贈他的長命鎖,如今卻染着暗紅血漬,像條毒蛇盤踞在蒼白皮膚上。

後來我才明白,那場秋雨早已在我們之間落下永夜。

永安三年的初雪來得格外早。

阿白來時,我正在禦書房讀水經注。

他将沾血的供詞摔在我面前,眼中跳動着幽藍的火焰:“他招認了,與北狄往來密信三十封,私鑄兵器圖五卷,阿姐還要護着這個叛國賊嗎?

我盯着供詞上熟悉的字迹,那是沈之卿臨摹我筆迹練就的簪花小楷。

昨日裡仵作将銀針浸入十三送來的帕上褐斑,說其中有鶴頂紅混着斷腸草,見血封喉,沈相是被人貼身下毒而死。

我想起三日前沈郎進宮呈邊防策,在梅園飲下我親手斟的雨後龍井。

阿白遞茶給我時指尖微不可察的顫抖,原是鸩毒在袖中泛着冷光。

他這三年性情大變,殘苛暴政,用殘忍的手段将多方勢力牢牢握在手中。

刑部尚書曾以頭搶地,勸誡陛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阿白隻是冷冰冰的讓人将他拖去诏獄。

扳指上的盤龍紋碾過奏折:“不是說朕是桀纣之君嗎?讓他的血給午門石磚添點顔色。”

大殿上的帝王笑着将茶盞摔在金磚上,碎瓷飛濺,朝堂上再無人敢直視天顔。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會為雨中落花撐起一把傘的稚氣少年,不是我曾經拼死也要保護的弟弟。

我面無表情的撕碎了供詞,将那方毒帕猛地摔在他的臉上。

“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扯開了他的衣襟,鎖骨赫然一道陳年舊疤。

一年前刺客的匕首本該刺入我心口,是他撲上來擋了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