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裡,硯池一邊抄書寫信補貼家用,一邊用微薄的收入去買書自學,去私塾外偷聽。
終于在三十三歲生辰時,高中狀元。
可他身披錦繡官袍,騎着捆着大紅花的白馬,興高采烈地來窯洞接我去新居時。
我已因過度操勞,病得隻剩一口氣了。
臨死前,能看到兒子如此出息,也覺得瞑目了。
可我沒有想到……
再次醒來,我竟又回到了侯府。
回到了兒子硯池被夫君的庶子污蔑縣試舞弊的那一日。
這一世,我沒有替兒子辯解,而是借由小妾的那一筐蘑菇,提早惹夫君生厭,被驅逐出府。
因是在氣頭上,我父親又隻是被停職查辦,沒有被正式定罪。
夫君思慮再三,并不敢如前世那般,昧下我的嫁妝,用一紙休書打發我。
而是念及我父親和兄長如今還好端端地待在相府裡,隻說性格不合,寫下了一封和離書。
默許我帶走嫁妝。
可這些年,我為了處處是漏洞的侯府,早已将嫁妝補貼了大半。
好在剩下的一半,也不至于讓我和兒子過苦日子。
想到此處,我對婆婆搖了搖頭。
「我并不想像您一樣,對着公公那一屋子的妾室庶出,忍氣吞聲一輩子。」
婆婆愣了愣,下意識地說:「誰家不是這樣的?而且硯池終歸還小,還離不開父親……」
不想,硯池卻看了一眼高高的侯府牌匾,冷哼了一聲。
「父不愛我,我不怨,家不容我,我自立。」
婆婆當即心疼得紅了眼,出了一會兒神後,苦笑着搖搖頭。
「唉!罷了……怪不得你,怨不得你……走吧走吧……」
2
離開前,我到底心軟,囑咐了婆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