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頁)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仰視。她在上面,我在下面,而非其他人所認為的女神在下。這就又回到訪談的正題上了,殺人魔陳嶺。」

「這幅畫,和陳嶺有關系嗎?」

「嗯。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這幅畫的左下角注明了創作時間,和我遇到陳嶺是同一年,1998

年。其實就是那年過年時候發生的事。」

陸澤銘垂下眼睛,「我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說?」

「陳嶺供述過,他殺害的人有不少是賣淫女,從事這種買賣的女人,通常不會有人關心其死活,不會有人打聽其下落。受害者往往就死不見屍、無從考證了……」

說到這裡,陸澤銘目光閃爍,聲音發抖。

我安慰他,「雖然我想代入你母親的故事,來豐富我這幅畫,可現實中我遇見的不一定就是你母親啊。你也知道,九十年代的下崗潮下,生活不易,到處都很亂,紅燈區滿地,大把失足婦女。」

「好吧,我們還是回到訪談的主題。你請說吧,你遭遇陳嶺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7.

我說出了我的故事——

之前我已經說過,我是孤兒,剛出生就被抛棄的那種。那個年代除了後來的下崗潮,還有棄嬰潮。

宏觀來看這很正常,女嬰嘛。可是落在個人身上,就是悲劇的開始。

我從小身體不好,身體不好就連帶精神也不好,進一步又會影響身體,就是一種惡性循環。再加上大環境那麼糟糕,我能活下來已經算是福大命大。

童年各種遭遇不講也罷,我主要是想說明,我從小心理就不太健康,思考問題的方式也和别人不太一樣。但我沒有做過壞事。

我唯一的念想就是畫畫。畫畫可以讓我暫時脫離現實,所以不打工的時候我都在畫。我沒什麼天賦,隻靠後天練習,水平還行,但沒有靈氣。

當時我聯系上一個美院老師,他說如果我能畫出打動他的作品,他可以不收學費讓我進美院讀書。

他這麼說,其實也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後來我遇到一個小賣鋪的老闆娘,對我真的很好。她讓我幫她看店,付我工資,看店的時候我都可以畫畫。

有一年過年,她們夫妻倆要回老家,看我孤伶伶一個人,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回去過年,我婉拒了。

她就讓我過年住到她家去,可以住得舒服一點。她家是樓房,條件比較好,裝了座機電話的那種,那時候裝座機電話是很貴的。

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年過年。

1998

年,除夕夜,我一個人在小賣鋪老闆娘的家裡看春晚。

我完全無法被歡歌笑語的氣氛感染,于是又支起畫闆想畫畫,可也毫無頭緒,瞪着空白畫紙,遲遲不能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