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朱嫂子嗎？進府裡坐坐。」
「小翠啊，人吓人，吓死人。」我把小翠拽到一個隐蔽的角落，「我可不去，你們孫府剛綁走一個人送出城了。」
「怕什麼，是我們府上的奶奶，被休了，送回山西大同娘家。」
小翠是孫府廚房的燒火丫鬟，她這麼說，再聯想到那婦人的打扮，應該是這樣。
進到孫府，我把從趙姨娘那裡順來的點心送給小翠，打聽到那是孫紹祖的原配，是大同當地一個富戶的女兒，為着求娶高門貴女，硬給休回娘家了。
說什麼年近三十還未娶親，怎麼可能，大多數人十幾歲就成婚了，官宦之家的隻會更早。
原配發妻說不要就不要，好沒良心，這謝媒錢不賺也罷。
我起身就往外走，卻被一個魁梧的身軀擋住去路。
「朱嫂子，怎麼剛來就要走，我這裡有好茶點招待你，說說提親的事怎樣了。」
「老婆子無能，沒說成，聽說這位三小姐也是娘娘命，王夫人一心想要高嫁，不願意。」
我掏出他上次給的十兩銀子，見他不接，隻好放在桌子上，就要走。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給我推回椅子上。
「我既一心要娶高門貴女，就不怕麻煩，你不妨多走幾趟。賈雨村不過給賈政的外娚女當過幾年西席，如今都升了金陵應天府知府。我若做了他的女婿，豈不是馬上就能補個實缺，以後平步青雲？」
我心裡暗暗吐槽：賈雨村本來就是進士出身做的官，隻不過因貪酷徇私被革職，在賈政的幫助下官複原職，能耐和資曆都是有的，就差個靠山，你倆一樣嗎？
嘴上糊弄：「是是是，大人有的是銀子，還怕沒有好官做？隻是人家必要高嫁，任我舌綻蓮花，也是不聽的。」
他眉頭緊鎖：「光有銀子，沒有靠山，也是白灑出去。三小姐說不來，二小姐也行，總歸都是一家子。」
說完又扔給我一錠十兩紋銀：「朱嫂子，我可聽說沒有你做不成的媒，二十兩你先拿着，事成之後，我還有重謝。」
這些銀子夠普通之家一年的花用，說不動心是假的，我搓着手絹，來回衡量，難下決斷。
他伸出醋缽大的拳頭：「朱嫂子這是嫌少？」
我吓得心口亂跳，趕忙回答：「沒有，沒有，十分豐厚。我明天就去。」
我一路拍着心口往家走，這媒人當的，被迫收錢。隻怕這媒做不下來，孫紹祖就要拿我出氣。
我一個草根，替貴人鳴什麼不平，富貴人家的小姐到哪兒不是金尊玉貴地享福，再嫁也能嫁個富戶，怎麼也比我這手停口停的媒婆強百倍。
莊稼漢多收幾鬥糧食還飽暖思淫欲想換個老婆呢？何況貴人為着當官鋪路。
一路說服自己，終于找回了職業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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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