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推開門,柴火味混着汗氣撲鼻。
我剛放下藥箱,趙衛東笑得虛,端着井水浸的濕布,過來給我擦手:
「累了吧媳婦,晚上煮雞蛋給你補補。」
我瞥他一眼,點點頭。
他圍着竈台忙活,我掃了眼屋子,炕上的草席卷邊了,像是剛鋪過。
搓衣闆上,殘着幾根紅毛線頭,是劉紅梅那件坎肩上的。
我面上笑得甜:「老趙,辛苦了。」
假忙活半天,桌上地瓜稀飯冒熱氣,配一碟鹹菜,寒碜得緊。
趙衛東突然提起大隊評勞模,要交事迹材料,說我寫字好,讓我幫他捋捋。
我應了,夜裡寫了兩份,一份藏米缸底,一份給他。
我可是親手寫的,抄的人一個字也跑不掉。
他揣兜裡,哼着小曲睡了。
第二天我挑着籮筐路過時,王志國站在堆稻草邊沖我一笑。
「你家老趙今天幹活面色慘白,鋤頭揮兩下就蹲在地上喘氣,被大隊長批評了。」
是我給趙衛東的飯裡摻了點瀉藥,量少,剛夠他腿軟。
我哦了一聲,沒表現太多情緒。
「你說也奇了怪了,」他湊近點說,「劉紅梅大字不識幾個,今天居然也遞交了一份先進材料。寫得跟你那味兒似的。」
我清了清嗓子,他會意,我倆相視一笑。
中午曬完谷回家,遠遠地看到王志國在路邊等我。
「要不你别下藥了,你男人不行,劉紅梅白天都來找我,被我躲了,不知道躲到啥時候。」王志國一臉無奈。
我想了想,該出門一趟。
回屋我把赴縣衛生院參加技術學習的申請表,填好交了上去。
3
去縣醫院衛生培訓的前一晚,我把一張「牛鬼蛇神」的漫畫報紙,塞進了趙衛東的枕頭底下。
畫的是女特務勾結知青,印得怪吓人的,旁邊還有一句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