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不僅有對今晚之事的後怕和恐懼,更是因為陸恒給我的震動。都說陸恒纨绔,偏他心細如發疾惡如仇。
而曾經我眼裡最堂堂正正一表人才的裴宥之,卻反倒那樣輕易地被奸人的甜言蜜語蒙了心。
一想到陸恒的神情語氣,我竟有些小鹿亂撞。
隻得慌忙将枕頭蒙在臉上,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幾日,一直沒有再見到陸恒。
倒是裴宥之帶了信來:“事情原委已查清,實為趙氏兄妹鬼迷心竅,代她向你道歉。今後絕不會再發生。”
我懶得理會——涉及女子清白的大事卻被“鬼迷心竅”一詞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虧他裴宥之一向自诩公道!
但來信确實提醒了我。
我靈機一動,委托家丁也給陸恒帶了封信。
信上寫明了我的感激,并承諾日後如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定不要同我客氣雲雲。
家丁帶來的回信上隻有寥寥數語:“現在就需要你的幫助。”
一出門,陸恒正開着汽車在門口等我。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我上了車,聞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雪松氣息,臉竟然紅了起來。
“帶你去個地方,在那裡不僅能幫到我,還能幫好多人呢!”
車子在七橫八拐的小路上穿行,一直到了滬上的難民街。
“來這種地方做什麼?”我有些驚訝。
連年戰亂,各地民不聊生。
滬上湧入了許多難民,紮根在貧民街區,沒有生活來源。
平日裡,我們紛紛避之不及,唯恐惹來麻煩,今天陸恒竟帶我找上門了。
“我的鐘小姐,别這麼緊張,難民都是同胞,不會比你用簪子刺的東洋人更窮兇極惡的!”
陸恒笑道。
我的臉頰頓時染上了一抹绯紅。
到了難民區,我才知道,陸恒一直是這裡的常客。
而難民區此刻最需要的是幫忙給難民分發餐食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