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

他的雙眸,清晰如墨。

我忽然如魔怔了一般,仰頭問他,将來願不願娶我。

他怔了一下,看向江上的虛空處,語重心長地說:「殿下,肩負國之興亡者,背負血海深仇者,情之一字,最難奢望。」

那時的我,懵懵懂懂,并不明白其中涵義。

如今,我明白了,卻也已成為了他口中的難奢情字之人。

但我,沒有他那堅定的、老僧一般的跳脫塵外。

我有未盡之責,有未報之仇,可見到他、想到他,總還是有那麼一些不舍與不甘。

他則不同,心有仇恨,便隻報仇恨;心有山河,便隻念山河。

目标明确,從不拖泥帶水。

就像以前在我身後,手把手教我挽弓搭箭時,我心中怦然,手中不穩,他卻穩如泰山道:「殿下,無論做何事,都不可分心,專心緻志,方可攻克萬難。」

靈昭寺的石階上。

他離開前,隻留了一句:「成大事者,無囿私情。和親一事,臣知曉殿下早已有了決策。殿下要走的路還很長,臣不會做絆腳石。」

他知我的不甚堅定,于是幫我點了最後一把火。

7

皇兄雷霆大怒,皇嫂連夜差人喊了我去。

我到殿外時,穆平川正跪在冰冷的磚石上。

光着腦袋,一身素袍。

看着确實叫人生氣。

皇兄不舍得碎茶盞,便扔了奏折砸到穆平川身上。

「荒唐至極!」

「不可理喻!」

「氣煞朕也!」

罵一句,扔一沓奏折。

穆平川也不躲,硬抗着。

我拾起奏折,瞥見的隻言片語,全與和親一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