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眸,清晰如墨。
我忽然如魔怔了一般,仰頭問他,将來願不願娶我。
他怔了一下,看向江上的虛空處,語重心長地說:「殿下,肩負國之興亡者,背負血海深仇者,情之一字,最難奢望。」
那時的我,懵懵懂懂,并不明白其中涵義。
如今,我明白了,卻也已成為了他口中的難奢情字之人。
但我,沒有他那堅定的、老僧一般的跳脫塵外。
我有未盡之責,有未報之仇,可見到他、想到他,總還是有那麼一些不舍與不甘。
他則不同,心有仇恨,便隻報仇恨;心有山河,便隻念山河。
目标明确,從不拖泥帶水。
就像以前在我身後,手把手教我挽弓搭箭時,我心中怦然,手中不穩,他卻穩如泰山道:「殿下,無論做何事,都不可分心,專心緻志,方可攻克萬難。」
靈昭寺的石階上。
他離開前,隻留了一句:「成大事者,無囿私情。和親一事,臣知曉殿下早已有了決策。殿下要走的路還很長,臣不會做絆腳石。」
他知我的不甚堅定,于是幫我點了最後一把火。
7
皇兄雷霆大怒,皇嫂連夜差人喊了我去。
我到殿外時,穆平川正跪在冰冷的磚石上。
光着腦袋,一身素袍。
看着确實叫人生氣。
皇兄不舍得碎茶盞,便扔了奏折砸到穆平川身上。
「荒唐至極!」
「不可理喻!」
「氣煞朕也!」
罵一句,扔一沓奏折。
穆平川也不躲,硬抗着。
我拾起奏折,瞥見的隻言片語,全與和親一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