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隻熟悉的身影跳到了青宜膝上,逗得她咯咯直笑。
那老貓原是我從娘家帶來的,性子頑劣。宋青宜說她夜裡怕冷,貓便被抱去了她房中,說是能伴她好眠。
此時貓在她膝上卧着,宋青宜摸着它的背,笑着說:「這貓有靈性,曉得疼人。」
荀烨也笑,說:「它原不親人,阿纓養它這麼些年也沒養熟,這麼一看,倒是更喜歡認你做主呢。」
我聽了一陣,終于擡腳離開了。
心裡悶得像是在打仗,卻沒有敵人。
我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敗下陣來。
不是敗在沙場,不是敗在箭下,而是敗在後宅的一盤棋,一聲「姨娘」裡。
5
夜裡起風了,樹影映在窗紙上,跟着燭光一下一下晃,像是昔日握在我手裡的那柄弓,收緊,又松開。
那年冬,北嶺突降暴雪,敵軍趁雪突襲糧道,兵部派荀烨押運五十車冬糧入關。
糧隊途中遭遇伏兵,我接令帶騎兵前往支援。
趕到時,護兵已亂作一團,車隊潰散。
唯有荀烨,立在最前那輛糧車之上。
他身無甲胄,隻披一襲大氅,腳下是将燃未燃的幹草,四周皆是敵騎。
他舉起一面破旗,高聲喝道:「兵部使臣在此,軍令在身。誰退,罪上加罪!」
潰兵頓止,無人再敢動。
敵将笑問:「你一個文官,竟不怕死?」
他冷靜應聲,拔下自己的腰牌,投進火堆:「若車毀人亡,權當殉職。但隻要我還活着,便要讓邊關的士卒,過一個踏實的冬。」
我那時心頭一動。
一個文官,毫無縛雞之力,竟能将一身風骨展現得淋漓。
6
五年,嶺東的仗終于打完。
敵寇退敗,我爹率殘軍班師回朝。
爹爹是個聰明人,知道兵權不能長久握在一人手裡,最好像流水一樣,換得快,這樣才不會惹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