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将軍道:「你荀家是何福氣,才能娶得起這等人物?竟覺我們洪将軍是攀附,臉比城牆還厚。」
「荀家真是有眼無珠啊。」
宋青宜嘴裡喊着「不可能」,僵在原地,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老太太面色青白交錯,身子搖晃不穩,扶着拐杖嗆了兩聲,竟「哐啷」一聲暈倒在地。
荀烨卻沒空照看他娘,口中喃喃:「是了……那年東嶺所遇的将軍也叫洪纓……你竟是……阿纓,你緣何不早說……」
我将手中的嫁妝清單交給青荷,囑咐她這些東西一分不少,全部帶回老宅。
别人的便宜,我們不占。我們的便宜,也别被人占去。
我對荀烨淡淡開口:「這些年來,我既為妻、也為母,也盡了情分。從此我走我的鐵馬冰河,你留你的錦帳春風。就此情斷義絕。」
10
風雪漫天,再不回頭。
舟已起錨,我立在船尾,望着漸漸遠離的京城,隻覺天地高闊,本該如此。
忽聽有人狂奔而來,馬蹄踏雪如雷,直沖岸邊。
荀烨追着我們一直到了官道渡口。
他滿身風塵,立在渡口,眼中血絲暴起:「阿纓,你連行哥兒都舍得不要了嗎?」
我笑笑。若我仍低聲下氣地留在府中,連自己都不尊重,又怎能教兒子尊重我?
我站在船尾,望着他腳下的皚皚白雪,船與岸之間不過幾丈,像隔着整個前塵往事。
「阿纓,求你别走。」荀烨折下一身傲骨,在岸邊跪下,聲音啞得幾乎已聽不清。
腳邊的水已浸濕了袍角,他仍跪得筆直,像當年跪在祠堂,說「絕不負我妻兒」時一樣執拗。
船身一震,破浪而行。
眼前已是另一場戰役。
11
「将軍,她又偷了東西,還打了夥房的廚子。」
我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又來了?」
出營帳時,風正冷冽。女孩被押跪在雪地裡,頭發亂得像草繩,鼻青臉腫,那張小臉卻倔得像塊石頭。
我俯身問她:「你家在哪兒?我讓人送你回去。總在軍營附近晃蕩,也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