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中,希特勒再次申請進藝術學院。然而,他所呈交的畫,這一年來孤軍奮戰的勞動成果,卻被人不屑一顧,連考試都不準他參加。第二次遭到拒絕所帶來的打擊,使他面臨着能否生存下去的問題。他居住的斯通帕加斯的那間房子,很可能已耗盡了他所繼承的财産。即使他也分得了母親的一份遺産——這是值得懷疑的——那也不夠維持他在維也納再住一年的費用。他的第一個選擇是另租一間較便宜的房子。11月中旬,他通知查克雷斯退房,付清了當月他應付的一份房租。盡管他等候了庫比席克片刻,但最後連一張條子也沒留便搬進了坐落在維斯巴諾夫另一端的一座陰暗的大樓内——地點在費爾伯大街,大樓俯瞰鐵路場。
11月18日,他到警察局登記了新住址(這是奧地利和德國的規矩,搬家需登記),所填職業是“學生”,而不是“畫家”。幾天後,庫比席克來到維也納。在希皮塔耳時,希特勒曾寄一張明信片給庫比席克,上邊隻有一句話:“為你之命名日特緻最良好的祝願。”雖然此後庫比席克未曾收到信,但由于他已習慣了希特勒的長時間沉默,抵達維也納時,他還以為希特勒會到月台上來接他。但月台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希特勒,在檢查了自己沉重的箱子後,他便匆忙趕到斯通帕加斯29号。他不明白,希特勒搬了家為何連一張條子也不留。他将自己的新地址交給了查克雷斯太太。時間一星期一星期地過去,但希特勒仍隻字不來。庫比席克不解。若說是得罪了他,而自己卻一無所知,分别時,他們是好朋友呀,而且後來的信也沒有冷淡之感。
再次去林嗣時,庫比席克見了阿道夫的姐姐,他向安吉拉要希特勒在維也納的新地址,她粗暴地說她不知道,他沒給她寫信。接着,她便批評庫比席克,說她弟弟逃離現實也有他一份責任。他“強硬地”為他的朋友辯護,認為她隻不過是鹦鹉學舌,重複裡奧的意思而已。兩人話不投機,庫比席克轉身便走。
阿道夫與庫比席克斷絕了關系,連一切會引起他想起林嗣和家鄉的事物也一概不理。他對庫比席克的感情并不像庫比席克對他那樣強烈,就希特勒而言,他們的關系已告一段落——至少在目前是。另外,庫比席克取得了成功,自己則遭失敗。1909年4月20日,希特勒在費爾伯大街那座可怕的大樓裡孤零零地慶祝了自己的20歲生日。一月又一月,他忍受着周圍毫無生氣的環境,繼續過着他在林嗣過的那種夢想生活。他孤獨地、安靜地打發着日子,可謂是深居簡出。鄰居們記得,他對人彬彬有禮,但與人疏遠。鄰近飯館裡(叫庫巴達自助飯店)有個掌櫃對希特勒的印象極其深刻,“因為他性格孤僻,很安靜,又喜歡讀書,好像很嚴肅,與别的年輕人不同”。她非常尊敬他,常額外給他一大塊夾肉煎餅。
到了夏末,希特勒又面臨另外一個危機。除了每月25克朗津貼外,他已窮途末路了。他又從費爾伯大街遷至維斯巴諾夫南邊的一個較小的樓内,地址是塞斯奧塞大街58号,21号房——一個小房間。這裡與先前的住地一樣嘈雜,狹窄的街道上電車來來往往。8月22日,希特勒重新在警察局登記了地址,這次他稱自己是“作家”。但是,不到一個月他又離開了較像樣的住所,消失在窮困的底層社會中。他未留下片言隻語,警察局表上“将來住址”一欄是空白;“何時遷出”一欄裡填的是“未定”。他身無分文,又不能或不願工作,在之後3個月内,他到處流浪,成了一名流浪漢。他睡在公園裡或門廊下。在一段時間内,他的家就是普拉特——多瑙河彼岸一著名的遊樂場。若遇大雨,他就在園廳的拱橋下躲避,以外衣當枕。那年嚴冬來得早,1909年10月底,他被迫在室内尋找栖身地,他睡在酒吧間裡、髒室裡或宿于價錢便宜的低級客棧内。他還在恺撒大街一家咖啡館裡睡過,也在埃爾伯格大街一猶太慈善家開辦的“熱室”裡宿過。一次,他在一個勞工營裡找到了一席之地——此地肮髒不堪,還得與其他無家可歸的人們共宿。他無法入眠,因為空氣惡臭,孩子們又不斷哭鬧,還有醉漢打老婆。
“即使現在,”他後來寫道,“一想到那些可憐的窩,那些避難所和栖身地,那些龌龊、惡臭的可怕圖景,我就全身發抖。”那曾是“《一千零一夜》裡出來的令人銷魂的城市”維也納,現已搖身一變成了不幸的叢林,并成了“抱歉地說,我生活中最苦難的時期的活記憶”。他轉而求助于教堂,每早9時便在坐落于他的老住所斯通帕加斯附近的修道院門口排隊領湯。對流浪漢來說,這叫“拜訪卡瑟”。卡瑟可能是修道院長的名字,或聖·卡瑟琳修道院的名字。
時至深秋,他差不多已将衣裳變賣淨盡,連那件冬天禦寒的黑大衣也賣了。這樣,大雪和寒冷迫使他進一步蒙受恥辱。在聖誕節前不久的一個黃昏,他縮身于單衣内,急急忙忙趕至城郊的梅德林。他花了兩個半小時才抵達目的地——貧民收容所。抵達時,他雙腳疼痛難忍,筋疲力盡。這家收容所是某慈善團體興建的,經濟上的主要支柱是愛波斯坦家族。它始建于1870年,後得以重新大力裝修,于一年前重新開放。在這裡,無家可歸的人們——包括全家老小——隻需花點小錢,便可住上房間。凡體力上允許的住客,仍需做點家務或打掃衛生之類。這是一座現代化的大樓,孤零零地聳立在一片開闊地上,樓内房間寬敞,空氣充足,床鋪的排列有如軍營内,床号編在金屬衣架上。主要的飯堂——那裡供應的面包和湯均極充裕——不僅工作效率堪稱楷模,氣氛也相當愉快。樓内衆多的淋浴室、洗碗處,還有廁所,全都一塵不染。
12月,當時天氣寒冷,希特勒與其他凍得全身發抖的被抛棄的人們一起,列隊站在收容所大門前。大門終于開了。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列隊進了收容所,按性别分開,小孩則跟随母親。希特勒領了一張卡片,允許他住一星期,且被分配在一間大宿舍裡。對一個習慣于獨居的年輕人來說,這肯定是一次難受的經曆。首先,他得蒙受與衆人一起淋浴和将其滿是臭蟲的衣服進行消毒的恥辱。其次,他所在的小組得排隊進飯堂領面包和湯。
除非是受另一個慈善機構照顧的人,否則,誰都很難理解一個平日驕傲慣了的青年,在這樣一個機構的大門内第一天所受的恥辱。像這樣的收容所,效率雖然高,且還為人們提供住處,但是,一旦人們踏進這個大門,也就意味着不可挽回地加入了赤貧人的行列。收容所裡的人們,喪失了獨立行動的自由,在某種意義上說,已變成了犯人。新來的人們,由于屈辱,頃刻間也會不知所措。希特勒也不例外。收容所裡的人們,大都是過這種集體生活的老将。他們住在軍營式的大宿舍裡,喋喋不休。在這樣一個環境裡的第一晚,坐在整潔的小床上的希特勒,肯定是憂郁而沮喪的。
照顧希特勒的是住在鄰近小床上的一名流浪仆人。他教給他一個秘訣:想要在收容所待上比規定的一星期時間更長,隻需花點錢,将離院者未用完的入院卡買過來就行了。這個仆人——名叫萊茵霍爾德·漢尼希——也曾夢想當個畫家。希特勒談吐的風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希特勒也為他編造的有關德國的故事所迷——漢尼希曾在柏林住過數年。漢尼希(“我們每晚必見,雖然困難重重,我們仍打起精神”)教他的新朋友如何“觀察萊茵河”。他注意到,當希特勒聽到“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德國人除怕上帝外誰都不怕”這句話時,他的眼睛似乎光芒四射。
更重要的是,漢尼希教育他的“學生”說,要在社會的底層度過嚴冬,任何一個步驟都不能浪費,任何一個機會均不能喪失。清晨,他們離開收容所——阿道夫穿着捉襟見肘的外衣,凍得“發紫,長着凍瘡”——步行至“卡瑟”,及時趕上喝湯;然後再在某溫暖的室内或某醫院内待上幾小時以避嚴寒,再喝點湯,于傍晚時分收容所開門時剛好趕回。途中,若有較長時間停留,他們便為人掃雪或在維斯巴諾夫扛行李,以掙得幾文錢。然而,希特勒身體瘦弱,幹不了多少體力活:每走一步,他的腳都疼痛難忍。一次,他碰上有人要請人挖溝,希特勒有意要去申請。但漢尼希卻勸告他,趕快把這個想法打消:“你要是去做這等苦工,你會爬不起來。”
阿道夫想行乞,以碰碰運氣。但他既沒有行乞的天分,也沒有向人伸手的膽量。後來,他成了收容所内一名同仁的客戶。這名同仁是專門賣那些“軟心腸者”地址的。希特勒同意五五分成,他出去時不但帶有地址,而且還有專門指示在身。例如,要是在索登林碰上一個老太太,他就用“贊美耶稣!”一語做問候,然後說,他是教堂的畫師,或神像雕刻者,但失業了。一般說來,聽了這話她就會打發你兩個克朗,但希特勒用這句宗教上的陳詞濫調換來的卻是麻煩。對于其他,希特勒的運氣也差不多壞。于是,他又隻好再次求助于教堂——他能得到三塊小肉餅。修道院院長在聽到“贊美耶稣”的問候語後就給他一個克朗,并叫他日後去找“聖文生協會”。
漢尼希不明白的是,像希特勒那樣受過如此好的教育,又有這份天才的人,為何要到處流浪。他問希特勒在等待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希特勒沒精打采地回答說。漢尼希從未見過如此痛苦、如此令人同情的臉孔,便決定盡點微薄之力。但他并不是純粹為了他人。他看出骨瘦如柴,愁腸百結的希特勒身上未來有飯票可取,于是便力勸他去畫明信片賺錢。希特勒說,他衣着太破爛,不好在街上賣明信片,也不好挨家挨戶去兜售。沒問題,漢尼希說,明信片由他去賣,得款對半分。但是,因為沒有攤販證,兩人均會遭到警方的騷擾。沒有問題,漢尼希會裝成瞎子或痨病者,在小酒店裡出售。希特勒還有一個問題:他已把畫具連同衣裳一起賣了。善于出謀劃策的漢尼希說,這也不成問題,你阿道夫不是有親戚嗎?阿道夫又強調他沒有畫筆了,這也沒有吓倒漢尼希。與西裡西亞的一位小販一起,漢尼希陪阿道夫來到阿德伯餐館——位于海德林車站對面。希特勒用借來的一支鉛筆,按照兩位推銷員的意思,給家人(大概是約翰娜嬸嬸)寫了一張明信片,要她用平郵寄些錢來。幾天後,希特勒在郵局裡領到一封信,裡邊封有一張50克朗的銀行支票(“在那些日子裡,這是一大筆款子”)。希特勒大喜,于當晚在收容所站隊時向衆人炫耀。他的狡猾朋友要他将錢藏好,否則,他會遭劫或遭受“借”債的人的“打擊”。
那時,希特勒咳嗽日益加劇,所以,眼下之急是買一件冬季大衣。他的朋友建議到猶太區的舊貨商店去買,但他拒絕了,理由是,他賣自己的大衣時曾上當受騙。後來,他在政府辦的當鋪裡以12克朗的代價買了一件黑大衣。漢尼希要希特勒立刻開始作畫,但他堅持要休息一星期。另外,收容所裡也沒有适當的地方可以工作。曼納海姆有座單身漢公寓,房子雖然很小,但每人各占一間,還有公共房間供大家從事自己的愛好,就是說,設備較好。
這座單身漢公寓坐落在多瑙河彼岸。1910年2月9日,希特勒穿過維也納市中心,長途跋涉來到這裡。由于漢尼希甯願當一般的仆人而不願當希特勒的侍者,所以并未陪他前往。這個區是維也納的第20區,叫布裡吉特瑙。由于它是工業區,居民混雜,猶太人之多僅次于利奧波德區,它也是個過路區,許多居民用此地作為向上爬的落腳點。曼納海姆離多瑙河約半英裡之遙,是一座大樓,坐落在梅爾德曼大街25—27号,可容納500名單身漢。
這是座現代化建築,建成不到5年。由于設備較好,維也納的某些中産階級的居民竟然為其“豪華”而感到吃驚。主樓内有一個大型餐廳,燈光明亮;牆的下半部還用綠瓷磚鑲嵌,給人以溫暖感。食物全在櫃台上供應,隻要将餐券塞進當時極先進的設備——自動機即可。食物的價格很便宜,質量好,量也足。一碟蔬菜加烤肉隻需19個銅币,再加4個銅币便可飽餐一頓。
隔離房間内還有十多個煤氣爐,專供付不起飯錢的人使用,客人可免費“用最好的廚具”烹煮自己的便宜的飯菜。主食是馬鈴薯,人們最喜歡做的是有肉或無肉的馬鈴薯餅。他們聯合起來,無工作的在公寓裡燒飯,有工作的則購買原料。
廚房外,隻三步樓梯遠,便設有一個閱覽室,裡邊放有十多張閱覽台。此外還有許多閱覽室、娛樂室;還有一個圖書館和一間“寫作”室——在那裡,十多個人可同時從事自己的事業:一個匈牙利人将硬紙闆切成明信片,并在遊藝場的各酒廳出售;一個老人将報上登載的已訂婚的夫婦的姓名抄錄下來,賣給商店。
宿舍有好幾座,與收容所一樣整潔;但是,大多數單身漢都喜歡獨占一間小房——長約7英尺,寬5英尺,僅能容納一張小桌、一個衣架、一面鏡子、一個夜壺和一張很窄的小鐵床。床上用品包括一張分成三段的床墊,馬鬃充填的枕頭,兩張毯子。床單一星期換兩次——對任何一個在此居住的下層人說來,這都是奇迹中之奇迹。這些小房可不是毫無生氣的牢房,除了足夠的人工照明外,每間房皆有窗戶。每層樓均有許多洗碗台、洗腳槽和洗手間;在地下室内還有十多個淋浴室。公寓裡還有裁縫店、理發館、補鞋鋪和洗衣間。此外,還有長長一排幹淨的物品箱,供需要存放衣物的住客租用。
公寓的總管以嚴明著稱。他堅持住客應嚴格遵守規章制度:白天必須離室;娛樂室内隻能玩跳棋、象棋和骨牌;大聲吵鬧或喧嘩者,不管是争論還是歡笑,均可能被開除;公寓内可飲葡萄酒或啤酒(畢竟,這裡是維也納),但烈性酒則一律嚴禁;必須愛護市府的财産(“不準在床上站立”)。公寓内的住客違反紀律者很少,大部分住客均真誠地努力工作,以期有朝一日重新受人尊敬。
阿道夫·希特勒就是在1910年2月來到這座專供無家可歸的人居住的住宅的。他繳費後(每天半個克朗,若以星期計則更便宜),經消毒和淋浴,便住進了一個小室(據現在的住客講,是在三樓)。收容所的設備雖然不錯,但由于這個慈善機關不像收容所那樣正規化,他覺得自己較像個人。
希特勒入住後不到一星期,漢尼希便來到了曼納海姆,因為一星期當四天仆人便足夠了。于是,他又重新照管希特勒,令他在“寫作”室内靠窗的長台前坐下——當然是帶着作畫的各種材料。很快,希特勒便畫成了不少與明信片一般大小的畫。他畫得很慢,但很用心,将畫中或照片中的維也納市景描摹下來。漢尼希沒費多大氣力便将這些畫在遊藝場的酒廳裡賣了出去,并将半數收入歸己。但是,他很快發現,大畫賣價更高。于是,希特勒便轉畫水彩畫,畫的是維也納景色,每天一幅,畫幅約等于兩張明信片大小。
幾個星期後,兩人合夥所得的果實,以及曼納海姆的較舒适的生活條件,便拯救了這兩位青年,使他們免受寒冷和窮困的折磨,也使他們不再帶着咕咕叫的肚子上床。希特勒滿心歡喜,因為他可在用瓷磚砌的淋浴室裡洗得幹幹淨淨。由于隻有一件襯衣,他每隔幾天便在洗澡時将它洗幹淨。他雖然較先前富裕,但仍買不起衣裳,穿的依舊是沾着消毒劑的破衣。加上長發和胡子,他的外表還是很不體面的。
溫暖和食物使他對政治産生了某種興趣。他常把“寫作”室變成争論或演講的場所。這裡是曼納海姆的知識階層,就是說,那些對文學、音樂和藝術稍為熟悉的人,一般是高中層階級的知識分子(15—20人)常常聚首的地方。“舉止正派”的工人也可進去。阿道夫成了這群人的領袖,他長篇大論地抨擊政治上的腐敗,就像世界各地住在貧民街上潦倒的人們之所為,這些演講(有時蛻變為叫罵比賽)有時也在工作日裡舉行。如果在公寓的另一盡頭的房間内發生政治争論,盡管希特勒在工作,他也不能抗拒這一戰鬥号召,會揮舞着丁字尺或畫筆像武士一樣前來參戰。每逢此時,若漢尼希賣畫回來,他便會将希特勒繳械,用好言将他哄回小屋。然而,隻要漢尼希一走,阿道夫便又起身,大聲譴責社會民主黨人的醜惡行徑,或稱贊卡爾·盧格這個反猶太人的基督教社會黨領袖——他對群衆的興趣給希特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隻要一激動,”漢尼希回憶說,“希特勒便控制不住自己。他大喊大叫,坐卧不安,兩手不停揮動。但是,隻要安靜下來,他就大不一樣了,他很能節制自己,行動威嚴。”
阿道夫對政治興趣之濃,常令他在“衆議院”裡一待就是幾小時。他傾聽形形色色的辯論,聽得如癡如醉,雖然這些辯論常常蛻變為多種語言的混雜聲,甚至是叫罵聲。此時,他便回到自己的“書房”,獨自大喊大叫——他的獨自演說,實際上是泛德主義與對社會民主黨人的無神論的譴責和對他們攻擊國家、企圖奪取整個國家政權的譴責的大雜燴。
無論是在私下裡,還是在這些暴風雨式的辯論中,漢尼希從未聽到過希特勒攻擊猶太人。他堅信,希特勒(他最喜歡的演員和歌手大都是猶太人)絕不是反猶太人的。相反,阿道夫對猶太人的慈善事業(他自己是受益者之一)表示感激,對猶太人反抗迫害的行動表示欽敬,并曾否認猶太資本家是高利貸者。就漢尼希記憶所及,希特勒隻發表過一次诽謗猶太人的言論。當時有人問,為什麼在這片國土上,猶太人仍然是外人。希特勒的回答是,他們“種族不同”,有“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