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頁)

在黨的總部,他填了一張入黨申請表。這樣一位戰争英雄竟出現在這樣一個破舊的辦公室裡,肯定引起了轟動。他回憶道,“反正有人告訴我說,希特勒想立刻見我。”風度翩翩的戈林,希特勒隻要看上一眼就足夠了。站在他跟前的是這樣一個北歐人:閃閃發光的碧眼,又高又細的身材,粉紅中帶白的皮膚。“他告訴我,正當他要找人來管理沖鋒隊時,我正好去找他。這完全是運氣。”他們同意一個月後再宣布,但戈林卻立即投入了沖鋒隊的訓練工作,且将其作為一個軍事組織進行訓練。“‘軍隊!’我對衆人說,‘這是軍隊!’”

看上去,他是不折不扣的日耳曼人,但是,按希特勒的标準,他還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事實上,他的許多朋友都是猶太人。戈林之所以加盟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是因為它是革命的,不是因為其意識形态。其他黨派也搞革命,所以,我想我怎麼也能參加上一個!”他是一個熱衷于行動的人物,被一個熱衷于行動的組織所吸引,也正是當時希特勒所需要的人物。他與容克軍官和社會各界人士有着寶貴的聯系,又是在遊行時、在會議上可供炫耀的人物。在必要時,他也不會在乎正面斥責某些領導人。

若與戈林相比,魯道夫·赫斯就黯然失色了。他出生于埃及的亞曆山大港,父親是個有錢的批發商和出口商。父親要他從商以繼承家業,但他卻願當個學者。他曾就讀于巴德戈德斯伯格寄宿學校,後在瑞典考進了高級商業學校。戰争迫使他辍學;戰後,他怎麼也不想以商為業。與戈林一樣,他也進了慕尼黑大學,學的是曆史學、經濟學和地理政治學。他也覺得被“11月罪犯”出賣,但他并未從事自己的革命,而是加入了“圖裡會”。他參加示威遊行,也在街頭演講(雖然他很害羞)。作為“自由兵團”的一個成員,他曾參與推翻巴伐利亞蘇維埃政權的鬥争。

他也在尋找一位領袖。在大學時期,他的論文《怎樣的人才能領導德國恢複其舊日的光輝?》曾獲獎。他寫道,此人應是獨裁者,善于使用口号、上街遊行和煽動民衆。他必須來自人民,但又與群衆毫無共同之處。與所有偉人一樣,他必須具有“完整的人格”,“不因流血而畏縮,大是大非總是靠鐵和血來解決的”。為達此目的,他必須準備“踐踏自己的摯友”,“鐵面無私地”施行法律,“小心謹慎而機敏地”對待人民和國家,必要時“可用騎兵的馬靴将他們踩在腳下”。

赫斯在希特勒身上找到了其理想,并作為希特勒的親信和心腹在他身邊待了一年多。與此同時,他還效忠于另一人(其妻為猶太人),卡爾·豪斯霍弗将軍。此人曾在東京任武官3年,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于1911年回國。回國後,他熱衷于亞洲事務,并堅信,國家的存亡有賴于其所控制之疆域。戰争就是他這一理論的證明。德國之所以受包圍,受扼制,最後蒙受戰敗的恥辱,其原因就在于它缺乏生存空間。停戰後,他出任慕尼黑大學的地理政治學教授。他告誡學生,救國之途在于自給自足,為此,德國不僅需要自給自足(國民經濟獨立),還需要生存空間。對豪斯霍弗教授和希特勒,赫斯均佩服得五體投地,希望能将二人湊在一起。可其中有個障礙:豪斯霍弗太太的父親是個猶太商人。赫斯雖然遵從種族主義的理論,但他又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既對教授先生忠心耿耿,也對教授夫人不懷二心。

赫斯當時風華正茂,既謙虛又不獨斷專行。他雖曾在戰場和街頭英勇奮戰,其獲獎的論文也頗具血腥味,但他遠不是個嗜血成性者。他愛書本與音樂甚于激烈辯論,但在咖啡廳論戰中也不難見到他,而他也正是在霍夫布勞斯的血戰中博得了希特勒的賞識。他面目方正,眉毛又黑又濃,兩眼炯炯有神,嘴唇嚴緊,俨然是“準備踐踏摯友”之人。隻是在微笑時赫斯才露其真容——一個機智靈敏、青面獠牙的青年理想主義者。伊爾塞·赫斯(當時叫伊爾塞·普洛爾)回憶道:“他笑得很少,不抽煙,不喝酒,對戰争失敗後還在跳舞和社交的年青人缺乏耐心。”除了深知他的人以外,對其他人來說他是個謎。他是個理想的信徒。他不屑于争權奪利,準備跟随希特勒走遍天涯海角。

希特勒還有一個盲目追随者是尤利烏斯·施特萊徹。在反猶方面,赫斯與戈林均大大遜色于他們的領袖;而施特萊徹語言之惡毒卻遠遠超過了希特勒。此人很世故,矮胖,秃頂,肥頭大耳,給人以粗壯的感覺。無論是在餐桌旁,或在床上,他的胃口都是過人的。他有時直率而親善,有時又狂暴而殘忍。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從傷感躍至殘酷無情。與希特勒一樣,隻要一公開露面,他手中是很少不拿鞭子的。不同的是,希特勒的鞭子,像一條狗鍊子似的,套在手腕上,而他的卻作為武器予以炫耀。年輕時,他“身上背着裝滿了反猶書籍和小冊子的背包,到處遊逛”。他的演講,通篇充滿了虐待狂的想象,對于政敵則用最污穢的語言進行攻擊。由于他相信猶太人陰謀反對雅利安人,他的舌尖上挂滿了無窮無盡謾罵的言辭。

施特萊徹加入了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1922年,該黨紐倫堡支部一建立,他便創辦了一份專門譴責猶太人的報紙《沖鋒隊員》。若與維也納那份曾給年輕的希特勒以重大影響的雜志《東方天壇星》相比,這份報紙在污穢和仇恨方面已大大前進了一步,并業已成了使希特勒的許多親信驚愕的源泉。希特勒本人對色情文學極反感,不贊成施特萊徹縱欲無度,對這個古怪的信徒唆使的黨派之間的不斷争吵表示關切。但是,與此同時,他又佩服施特萊徹的充沛的精力與瘋狂的忠誠。“迪特裡希·埃卡特不止一次告訴我,施特萊徹當過中學教員,而且,從許多方面看,又是個怪人。他還常說,如果不支持像施特萊徹這種人,國家社會主義要取得勝利是毫無希望的。”施特萊徹在《沖鋒隊員》裡常常言過其實,因而常招人斥責,對此,希特勒的回答是出乎人們意料的:“人們說,他把猶太人理想化了。其實卻相反。猶太人比施特萊徹描述的更加窮兇極惡。”

希特勒的親信就是這種人。他的運動貫穿着社會的各個階級,因而也把各種各樣的人拉攏在他身邊——有知識分子、街頭鬥士、各種怪人、理想主義者、流浪漢、雇傭兵隊長、守紀律和不守紀律的、勞工和貴族。既有文質彬彬者,也有殘酷無情者;既有流氓無賴,也有善良的人們。有作家、畫家、短工、店主、牙醫、學生、士兵,還有牧師。他的魅力是廣泛的,而他也心胸開闊,既能容忍像埃卡特這樣的吸毒者,也能容納像羅姆那樣的同性戀者。對許多人說來,他就是一切,而他也時刻準備接納忠實地為反對猶太人、馬克思主義和為德國的複興而戰鬥的人們。

“我最愉快的回憶就是這個時期,”19年後的一個冬夜,他動了感情,作了一系列的回憶,他高興地談起了早年的支持者,“今天,當我偶然遇見他們中某個人時,我非常感動。他們真心誠意地愛護我,真是動人。小小的市場攤販會跑着追來看我,‘給希特勒先生送幾個雞蛋’……我實在喜歡這些真心實意的人們。”

不管他的追随者多麼卑賤,他從不批評他們。也許是為了紀念在維也納的那些悲慘的日子,他在卡爾尼留斯大街開辟了黨的新總部。總部地方比較寬敞,是專為那些窮困潦倒需要一席之地避寒的追随者而設的。“冬天一到,”菲利普·波勒回憶說,“接待室便成了失業黨員和支持者暖身的地方。他們在那裡吵吵嚷嚷地打牌,非常熱鬧。你常常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主管克裡斯汀·韋伯常常要用長馬鞭才能将他們轟走。”

1922年秋,阿道夫·希特勒的活動引起了盟國的興趣。在美國駐德國大使的建議下,美國指派杜魯門·史密斯——耶魯大學學生,西點軍校畢業生,駐柏林副武官——前往慕尼黑,“對據稱正不斷發展的國家社會主義運動的力量做出估價”。史密斯被指示去見希特勒,“對他的性格、人格、能力和弱點”做一估計。他也要對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力量和潛力做一調查。更具體點說,史密斯必須設法為下列問題找到答案:“巴伐利亞是否有可能宣布從德國獨立出去?慕尼黑是否存在再次爆發共産黨起義的危險?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是否有可能奪取巴伐利亞的政權?駐紮在巴伐利亞的國防軍第七師是完全忠于帝國呢,還是分别忠于柏林和巴伐利亞?如果發生右派或左派騷亂或叛亂,它是否可用來鎮壓他們?”

11月15日中午之前,史密斯上尉抵達慕尼黑。在瑪利安巴德飯店安頓好後,他立即前往設在雷德勒大街的美國領事館,拜見了代領事羅伯特·墨菲。28歲的墨菲(後來出任駐比利時大使)告訴史密斯,巴伐利亞的新總理“并不是個強硬人物”,因為他僅是前總理卡爾的“一個工具而已”。他說,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力量正在迅速增長,其領袖雖“是個單純的冒險家”,但仍不愧“是個真正的人物,正在挖掘潛在的不滿”。希特勒了解巴伐利亞人的心理狀态,但是否“足以領導德國的民族運動”,這還是值得懷疑的。

在此後的數天裡,他與陸軍将領、政府官員、繼位王子盧普科希特(“他肯定沒有天才,但有些政治能力”)、一個自由派報紙編輯,以及梅克斯·埃文、馮·施勃納·裡希特(德國血統,從波羅的海國家逃來的難民,借用其妻之爵位)進行了交談。施勃納·裡希特是羅森堡之密友,已開始對希特勒産生一定程度的影響。他向史密斯保證說,黨的反猶主義“純粹是為了宣傳”。之後,他便邀請史密斯到黨的新總部前參觀沖鋒隊的檢閱。

“确實壯觀,”當晚史密斯在旅館的客房内作了這樣的記錄,“1200名我從未見過的壯漢打着舊帝國國旗,戴着鮮紅的卍字臂章,操着正步,從希特勒跟前走過,接受他的檢閱。檢閱完畢後,希特勒發表了講話……然後高呼‘讓猶太人死亡!’等口号。人們瘋狂地歡呼。我一生都未見過這種場面。”

次日,星期六,史密斯在魯登道夫家裡與他進行了交談。這位将軍承認,他曾認為,“首先要在俄國将布爾什維主義消滅,然後才能在德國消滅”。他宣稱,盟國“必須支持一個能與馬克思主義對壘的強大的政府”,而這個政府永遠不能“在現有的、混亂的議會條件下産生出來”,“隻能靠愛國人士去組織”。他堅信,“法西斯主義運動是歐洲反動勢力覺醒的開始”,墨索裡尼對德國的民族事業真正抱有同情。

星期一下午4時,史密斯在會見施勃納·裡希特的地方會見了希特勒。會談室“單調乏味得不可置信,與紐約破舊的出租公寓裡後邊的卧室相似”。會見後,史密斯在筆記本裡一開頭便寫道:“一個傑出的在野黨領袖。我很少傾聽一個如此瘋狂又如此通情達理的人發表議論。他控制群衆的能力肯定是巨大的。”希特勒将他的運動描述為“體力腦力勞動者之聯合,反對馬克思主義”。還說,“如果要将布爾什維主義鎮壓下去,目前對資本之謾罵就必須停止”。議會制必須被取代。“隻有專制主義才能令德國站穩腳跟。”他寫道,“我們的文明與馬克思主義的決戰,與其在美國或英國土地上進行,不如在德國土地上進行,這對美國和英國更為有利。我們(美國)若不支持德國的民族主義,布爾什維主義就将征服德國。這樣一來,賠款便不複存在,而俄國和德國的布爾什維主義,出于自恃之動機,必然會進攻西方國家。”

希特勒還談到了其他話題,但對猶太人他連提都未提。後來,還是史密斯一針見血地提出反猶主義問題。希特勒答道,他隻是“同意取消其公民權,排除他們參與公共事務”。這便把史密斯頂了回去。史密斯離開這間黑暗的屋子時,他已堅信,在德國的政治中,希特勒将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希特勒将于11月22日發表演講;史密斯接受了一張入場券,但由于他出乎意料地被召回柏林,便将入場券轉給了恩斯特·漢夫施坦格爾。此人個子高大,長着一副又瘦又長的下巴,性格古怪,是哈佛大學畢業生。漢夫施坦格爾會費神看看希特勒這家夥,并把結論轉給他嗎?“我的印象是,他會起很大的作用,”史密斯說,“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他,他當然明白自己需要什麼。”

他敢于相信漢夫施坦格爾的判斷力,原因是後者的背景很不尋常。他母親出身于新英格蘭名門,即聶德維克斯家族;他祖上有兩人是南北戰争時期的将軍,其中一人還曾為林肯扶棺。漢夫施坦格爾家族裡,有兩代人曾在薩克森-科堡-哥達公爵府任過樞密顧問官職,他們還是藝術品的鑒賞家和主顧。這個家族在慕尼黑開有自己的藝術出版社,并以其精美的藝術複制品而著稱。漢夫施坦格爾本人是在藝術和音樂的環境中長大的,他的家是黑利·雷赫曼、威廉·布什、理查德·施特勞斯、菲力克斯·文加納、威廉·巴克豪斯、弗裡特佐夫·南森和馬克·吐溫等人的會見場所。他本人的鋼琴也彈得極有神韻。在巴伐利亞最有名的沙龍裡,人們也常常可看到他那伏于琴鍵上方高達6.4英尺的身軀。他的外号叫“小家夥”。

22日那天,漢夫施坦格爾乘電車來到金德酒館,這是一間L形的大啤酒館,裡邊擠滿了人。聽衆中有少數退伍軍官和小官吏,也有些小店主,多數是青年和工人。許多人穿起了巴伐利亞的民族服裝。漢夫施坦格爾想從記者席中找個熟人,卻白費了力氣。他不知道希特勒在何處;幸好有個記者将台上的三人一一指給他看。個子矮小的是梅克斯·阿曼,戴眼鏡的是安東·德萊克斯勒,第三個就是希特勒。希特勒穿着一雙齊腳踝的鞋,又笨又重,身穿一套黑衣,漿過的白領。漢夫施坦格爾不由得想起,他這身打扮活像是某火車站餐廳裡的跑堂。但是,當德萊克斯勒将他介紹給聽衆,他迅速地、滿懷信心地從記者席前走過時,他“毫無疑問是個穿便衣的軍人”。

掌聲震耳欲聾。希特勒叉開雙腿,雙手反剪在身後,活像個哨兵。他以平靜、有節制的語調,回顧了過去幾年來所發生的事件。他巧妙地把矛頭對準政府,卻又不使用挖苦或庸俗的語言。他講得很仔細,用的是文質彬彬的高腔德語,有時也帶上一點兒維也納口音,離希特勒隻有十多英尺遠的漢夫施坦格爾,對希特勒那雙真誠的碧眼印象尤為深刻。“他眼中既有誠實、真誠的神情,又有苦難和無言的請求的尊嚴。”開講10分鐘後,希特勒完全掌握了聽衆的感情。此時,他放松了自己的姿态,像訓練有素的演員一樣,打着手勢,開始用維也納咖啡館的方式,以狡猾的惡意,旁敲側擊。漢夫施坦格爾注意到,坐在鄰近的婦女,聽得津津有味。後來,有個婦女竟喊出聲來:“一點也不錯。講得好!”正在此時,希特勒的聲調突然提高了,好像對她們表示感謝似的。他還大幅度地打着手勢,極力譴責發國難财的人們。

希特勒抹幹了腦門上的汗水,伸手接過一個大胡子遞過來的啤酒。在慕尼黑的啤酒愛好者看來,這是很具有戲劇性的。恢複演講後,他的手勢更有力了。聽衆席中經常有人叫罵,此時,他便鎮靜地微微擡起右手,好似接球一般,或雙手往胸前一叉,簡單地作答,将叫罵者的進攻粉碎。“他的技巧很像擊劍運動員的沖刺和招架術,也像走鋼絲繩運動員之娴熟的平衡動作。有時候,他也令我想起一位琴藝高超的小提琴手,他永遠也不會将弓拉完,隻留下輕輕的餘音——某種不用語言的技巧去表達的思想,一種弦外之音。”但是,一旦他猛攻他的敵人——猶太人和赤色分子時,謹小慎微之舉便煙消雲散了。“我們的座右銘是——如果你不想當德國人,我就敲破你的頭顱。這是因為,不鬥争,我們就不能成功。鬥争,我們用的是思想,不過,如果需要,也要用拳頭。”

漢夫施坦格爾聽得入了神,清醒後,往四周瞧了瞧,聽衆的态度完全改觀,這使他大吃一驚。“一小時前還在吵吵嚷嚷,把他推來推去的群衆和那些高聲怒罵的人們,現在變得鴉雀無聲,深受感動。他們屏息傾聽,早就忘卻了伸手去取啤酒瓶,似乎把演講者的每一個字都喝了進去。”“鄰座的一個年輕姑娘,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希特勒,好像沉浸在愛的喜悅中。她已忘卻了自己,完全被希特勒對未來德國之偉大的信仰迷住了。”演講達到高潮時,他已成了“語言的有機體”。猛然間,演講結束了。聽衆敲打桌凳,瘋狂地歡呼。希特勒已筋疲力盡,在漢夫施坦格爾看來“就像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在結束一場筋疲力盡的音樂會時”的景況一樣。他的頭發和臉都浸透了汗水,連上過漿的衣領也軟下來了(“在作完一次重要的演講後,我總是全身濕透,體重減輕四至六磅”)。

漢夫施坦格爾乘興走到主席台邊,在那裡,希特勒面帶自信的笑容,一點兒也不傲慢地接受着群衆的恭維。“杜魯門·史密斯上尉要求我轉達他對你的最良好的祝願。”漢夫施坦格爾說。史密斯這個名字激起了希特勒的興趣,忙問漢夫施坦格爾對他的演講有何感想。“哎,我同意你的意見,”他小心地回答着,以免傷了希特勒的感情。“你講的有95%我贊同,其餘5%嘛,我們以後再談。”他所反對的,自然是希特勒的反猶主義。

“對此小小的5%,我相信我們是不會吵架的。”希特勒溫和地說。他邊說邊用一塊滿是褶皺的手巾揩臉上的汗水,顯得既謙虛又友好。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幾聲,然後伸出手來。他的手“又硬又粗”,握起來“像前線戰士的手一樣”。

當晚,漢夫施坦格爾輾轉難眠。“當晚的印象老留在我心間。所有保守的政客和演講家都不能與普通聽衆的心靈溝通,這是他們慘敗之處。但是,希特勒這個自學成才者,卻成功地将非共産主義的要領交給了人們,而這些人的支持恰恰是我們所需要的。”漢夫施坦格爾下決心輔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