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裡的刺痛一直沒有停止,隐約有絮語般的聲音在耳道深處回蕩,像是有無數人在低語,又像是槐樹葉沙沙作響。
我試圖分辨其中的内容,卻總是捕捉不到完整的句子。
牆上的老鐘敲響了子時。正當我昏昏欲睡之際,一陣異響把我驚醒。
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裂,燈芯炸開,飛濺的火星在黑暗中劃出幾道詭異的弧線。
整個祠堂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我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幾秒鐘後,眼睛稍微适應了黑暗,月光從窗縫中透進來,隐約能看清室内輪廓。
異變就在這時發生了。
「阿霜……」
一個輕微的聲音從棺木内滲出,如同沙礫摩擦。
我認得那聲音,是娘。
棺木蓋上出現了細微的晃動,像是裡面有東西想要出來。
「娘?」我輕聲呼喚,聲音在空蕩的祠堂裡回蕩。
沒有回應,隻有抓撓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像是裡面的人,或者說,那個不再是人的東西,正在絕望地掙紮。
我鼓起所有勇氣,慢慢走向棺木。
伸出手,觸碰冰冷的棺蓋,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力掀開。
蠟燭的光芒照進棺内,我差點尖叫出聲。
娘的屍體不再像早上出殡時那樣仰面躺着,而是完全轉向内側,面對棺木壁。她的雙手緊貼在棺木内壁上,十指扭曲,指甲縫裡嵌滿了暗褐色的碎屑。
我湊近看,那是槐樹皮的碎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胸前放着一片槐樹葉,葉面上沾着暗紅色的血迹。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片葉子,借着燭光,看到葉脈中滲出的三個字:「挖祖墳」。
血字還新鮮,像是剛寫上去不久,觸摸時甚至有微微的溫熱感。
娘是什麼時候、怎麼寫下這幾個字的?她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屍體會轉向,為什麼指甲縫裡會有槐樹皮?
我腦中翻滾着無數個疑問,而我耳中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祖墳中的棺木……不是棺……是槐木做的……囚籠……」
「秦家的血……喂養……它……」
耳朵裡面的聲音嘈雜,不僅有娘的,還有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