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送葬的隊伍已經停在大槐樹旁邊,杠夫們面無表情地等待着,紅布條下的耳朵不知是否完整。
「阿霜……祠堂供桌第三層抽屜……祠堂供桌第三層抽屜」耳朵裡面再次傳來聲音
奶奶拉着我的手腕,往回拖。
「别鬧了,阿霜,回去送你娘最後一程。」她聲音忽然溫柔,「你也該準備準備了,明天就是你十六歲生辰,正好是個好日子……」
5
「阿霜,你就别在這裡守着了,回去守家。」爺爺遞給我一串老舊的銅鑰匙,「記得鎖好門窗,别亂走動。」
我點點頭,朝着娘的棺材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我轉身回去,我要看看祠堂供桌第三層抽屜到底有什麼。
回到家後,我沒敢點燈,摸黑走向祠堂。
祖祠常年緊鎖,連奶奶都不敢随意進入。
秋風吹過院子裡那棵枯槐,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幾隻烏鴉站在樹枝上,紅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别怕,别怕……」我給自己壯膽,用爺爺給的鑰匙打開了祠堂的大門。
祠堂内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着陳年香火的氣味。
我摸索着點燃一支蠟燭,微弱的光照亮了正中的供桌和上方挂着的祖先牌位。
在燭光的照射下,那些木牌仿佛在微微顫動,上面刻着的人名似乎在流動、變形。
我不敢多看,直奔供桌。
第三層抽屜上了鎖,我用最小的那把鑰匙試了試,「咔嗒」一聲,抽屜開了。
裡面隻有一本泛黃的賬本。
我顫抖着翻開它,被裡面密密麻麻的記錄吓了一跳。
那是一頁頁名字和日期,每個名字都姓秦,應該是族人。
大多數名字我不認識,直到翻到後面幾頁,我看到了爹的名字,秦景文。
爹的名字下面是我,秦文霜,我的名字上畫着數個紅色圓圈,每個圓圈旁都标着日期。
我仔細對照了一下,這些日期全都是在爹墜井前的三個月内。
最後一個紅圈的日期正是爹死前的那天。
我心跳加速,繼續往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