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血棺裡的老祖宗屍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幹癟的眼皮緩緩擡起,露出兩個漆黑的眼窩。
老祖宗的嘴角詭異地咧開,露出滿口烏黑的木屑,開口說話時,聲音如同冬日枯枝折斷的聲響:「三代換耳,該你還命了。」
爺爺面如死灰,看着那些圍着他的屍體道:「不可能…我…我按規矩做了啊……」
「規矩?」老祖宗的聲音變得尖銳,「你違背了最重要的一條,血祭必須自願。你欺騙、強迫,甚至殺害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血棺記住了一切。」
爺爺終于明白了什麼,驚恐地望向我:「阿霜,你娘……她早就算計好了……」
我突然想起娘生前總對我說的那句話:「阿霜,記住,槐木能聽,槐葉能說。」原來,她在死前就将這一切安排好了。
老祖宗的屍體緩緩坐起,指向爺爺:「秦福生,你殺害親子,逼迫媳婦,為了一己私欲毀三代血脈,罪不可恕!」
九具屍體同時擡起頭,眼窩中亮起幽藍的火光,它們慢慢向爺爺靠近。
爺爺驚慌失措地後退,卻被泥濘的墳牆擋住去路。
雨越下越大,月光完全被烏雲遮蔽。
槐樹林中的九盞燈籠飄到空中,照亮了老祖宗幹裂的臉。
血棺發出「轟隆」的震動,九具幹屍同時撲向爺爺。
他的慘叫聲很快被雨聲淹沒,我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睜開眼,耳中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血棺已經合上,九口小棺也恢複如初。
爺爺不見了,隻在地上留下一塊和田玉,上面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而我的右耳,不再疼痛。
9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祖祠時,我發現供桌上多了一口小棺材,精緻得像個首飾盒,黑漆釘着銅釘,邊緣鑲着紅線。
沒人知道它是何時出現的,但我知道它意味着什麼。
爺爺的屍體跪在香案前,頭伏在地上,雙手攤開,像是向先祖忏悔。
他的右耳被整齊地割下,切口幹淨得令人發顫。
我看到那隻耳朵被塞進血棺的縫隙,像一把鑰匙終于找到了鎖眼。
村裡人把爺爺擡回家時,奶奶已經瘋了。
她抱着那本泛黃的賬本,蜷縮在槐樹下,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