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你見過哪個做母親的,會害自己的孩子,回來的第一天,你就非要為難月兒嗎?”裴洛白态度強硬,他厲聲質問着老夫人。
江臨月眼底劃過一絲笑意,老夫人又怎樣?她年紀大了,指不定哪天就歸西了,趙氏又是個立不起來的,到時候整個侯府還不是她說了算。
她慣會裝的,“顯哥哥你不要這麼對老夫人說話,老夫人隻是太擔心謙哥兒了,你萬不可因為我們頂撞老夫人,我求你了。”
裴洛白被她這番話感動壞了,“月兒……”
趙氏也不願看自己的兒子跟老夫人鬧僵,她趕緊在一旁打圓場,“母親,花生這種東西極容易卡住,金貴人家的哥兒姐兒都不吃的,這誰能想到謙哥兒竟碰也碰不得,我記得府上有個小輩,就吃不得花生,一沾花生就又是出疹子,又是呼吸急促的,與謙哥兒的情況一樣,他也是跟謙哥兒這般大小才發現的,我也相信月娘不會害謙哥兒的。”
她也是約摸記得有這麼一樁事,至于到底是哪個小輩,真叫她說,她也說不上來。
看着江臨月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樣,老夫人氣的喘氣聲都粗了,偏又沒拿到她什麼實質性的錯處,連罰也罰不得,最可恨的是洛白還就吃她這一套,還有趙氏也是個拎不清的,簡直氣死她了。
“今日這件事到此為止,謙哥兒都睡着了,洛白你還杵在這個幹什麼?别忘了你今晚該在哪裡。”再者第一天,她也不想跟自己的孫兒鬧得太過,她還指着他跟枝枝生真正的嫡子呢!
趙氏忙去攙扶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江臨月戀戀不舍的看着裴洛白,他不過是去自己的夫人房中一趟,到她這成了生離死别一樣,她雙眼霧蒙蒙的,猶如春雨中亂顫的桃花,滿是訴不清的纏綿情意,趁着老夫人和趙氏誰都沒有主意,她伸出手指,默不作聲勾了勾裴洛白的掌心。
勾的裴洛白喉嚨陣陣發緊,看着她的眼神都着了火星,寬大的衣袖下,他一把握住江臨月的手,牢牢攥在掌心裡。
兩個人正在這邊天雷勾地火。
“啊……老夫人……”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老夫人下台階的時候,也不知怎麼了,隻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也軟的厲害,竟直挺挺從台階上摔了下去,孔媽媽和宋媽媽兩個人愣是沒扶住她。
情急之下,孔媽媽和宋媽媽,慌忙去拉老夫人,不曾想兩個人一腳踏空,竟也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眼見老夫人就要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在前面掌燈的小丫頭倒是個有急智的,她丢開手裡的燈籠,就朝老夫人撲過去,老夫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養了一身的好皮肉,又豈是她一個瘦弱的小丫頭能接得住的。
“哎呦!真是疼死我了。”她擋了一下,老夫人半截身子壓在她身上,臉卻磕到了青石上,火辣辣的一片,疼的她忍不住哀嚎起來。
“祖母,母親……”見老夫人竟然從台階上摔下去,裴洛白與趙氏都吓壞了,匆忙跑過去扶她。
江臨月聽着聲響,出來一看,見老夫人竟然傷了,還傷在臉上,那血呼呼的一片看着就疼,她心裡咯噔一聲。她和謙哥兒才回來第一天,老夫人就出了這樣的事,這叫旁人怎麼想她,又怎麼想謙哥兒?
這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消息傳到攬月閣的時候,顧南枝還沒有睡,她正在調香。
今晚裴洛白因為謙哥兒丢下她就走了,夏令和秋辭憋了一肚子的火,這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重要,還是一個養子重要,世子怎能這般拎不清!
“小姐,那個養子剛回來,老夫人就受傷了,依着奴婢看,他分明跟老夫人八字不合,你正好可以借着這個由頭,讓老夫人斷了過繼他的念頭,你又不是不能生,為何要過繼一個孩子。”夏令一邊服侍她穿衣,一邊小聲碎碎念,她和秋辭實在接受不了,她要過繼謙哥兒的事。
顧南枝神色一淩,壓低聲音道:“夏令,當心禍從口出,這種話可萬不能再說了。”
即便來日真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也絕不能是從攬月閣傳出去的。
夏令立刻噤聲,俏皮的沖着顧南枝吐了吐舌頭,“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老夫人受傷了,顧南枝身為孫媳婦,肯定得去,哪怕她有病在身,若是不去,别人隻會說她不孝。為防她反悔,裴洛白和老夫人已經命人,把她要過繼謙哥兒為嫡長子的事傳了出去。
父親和阿兄雖然生她的氣,但最疼的就是她了,最遲明天,家裡一定會有動靜。
她到松壽堂的時候,府醫已經替老夫人包紮好,她頭上帶着紫色祥雲抹額,中間還綴着一塊羊脂白玉,光看着,倒也看不出傷的如何,隻她嘴裡一個勁兒的喊疼。
顧南枝心想,該是疼的,這都是他們的報應。
都不用别人提點,老夫人便抓着她的手,原本隻是想跟她抱怨,“枝枝,你說這好好的我怎會從台階上摔下來?台階上的雪明明已經清掃幹淨,我這莫不是犯了什麼忌諱,亦或者被什麼沖撞到了?”
可她越說越心驚肉跳,仔細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來,隻記得下台階的時候,她莫名心慌了一下,然後眼前一黑,就從台階上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