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出來的,仍是猩紅。
平安于他而言,到底隻剩下奢望。
那晚,他嚴重咳血,呼吸衰竭,被送進搶救室。
最後一點時間,醫生出來,叫我進去。
我靠到床邊,牽住他瘦骨嶙峋的手。
他吃力告知我,他做了遺囑公證,死後将财産全部留給我。
似是怕我不要,他聲線不安:
「我沒什麼别的本事。
「當初沒救得了自己妹妹,如今攢了點錢,又給不了她了。
「就當幫幫忙,讓我當做,是交到了她手裡。
「讓我死後……能做場心安的美夢,可以嗎?」
這世上,大概再沒人。
能如我們彼此一般,了解對方滿心無盡的自責和愧疚。
因死去的親人,因無能的自己。
我在模糊的視線裡,點了頭。
他含含糊糊,又對我說:
「以後生病了,一定……一定要好好治療,好好活着……」
我想,他大概又認錯了人。
他的話,是在對那個,曾經為了給他省錢,而選擇了重病自盡的妹妹說的。
被我牽住的那隻手,卻突然反手,輕而無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聽到,他逐漸輕微,卻又吃力說完的話:
「沒有認錯。
「南喬,我從來……都沒有認錯你。
「是說南喬,要好好活着。」
我有些難過,卻再沒能哭出來。